根稻草:“我是部族的神灵,你竟然敢如此亵渎,你就不怕万劫不复吗?”
“神灵?嚯嚯,神灵?唬谁呢,除非你真的杀不死,否则……嚯嚯……”
随着岩狼的怪诞笑声,一片雨点击落沙地的声音密集响起,凯文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东西在脚边爬动。
凯文心下骇然,挪移闪躲间又见几团火光飞溅身旁,火光映照下,沙地上竟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色甲虫。这种甲虫指甲盖一般大小,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它们的数量之众,仍令凯文心惊胆战。
那些甲虫原本只是在地面上四处乱爬,但是火团落下之后,它们受到火光吸引,争先恐后的朝火团爬去,很快就在火团周围堆叠成火山口一般。眼看虫堆越叠越高,终于有多只甲虫失足掉进火中,顷刻间燃成火球。
按理说,小小的甲虫遇火必死,可那些着火的甲虫非但没有烧成焦炭,反而变得格外亢奋,它们带着火焰横冲直撞,没用多少时间就将地面上的甲虫全部引燃,凯文周边数十米的范围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火团挤占。
很多甲虫顶着火焰从四面八方涌上前来,凯文担心被其所累,慌忙抓起沙石扔向它们,只是那些甲虫的爬行路线丝毫不受干扰,哪怕被沙石砸得人仰马翻,也不会改变初衷,除非被凯文拍死打残,否则它们只会把凯文当成前进路上的障碍。
片刻之后,凯文觉得双手粘乎乎的,放到眼前才发现满手沾满了黄沙和黝黑的黏液,稍微一闻便有一股浓厚的油味直冲脑门,原来甲虫身上满是油脂,难怪见火就着。可是,为什么它们在火焰之中经久不死?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岩狼的声音又在黑暗中响起:“你不是很会躲吗,现在看你怎么躲!”紧接着,一支箭羽扎在凯文的大腿旁侧,吓得他本能的滚向一旁。
“嚯嚯,你继续躲,但是我的耐心已经用完啦。”岩狼的声音流露着狂妄,“所有人,换箭,准备……放!”
“嗖嗖”的声音顿时响起,十余支羽箭雨点般射来,凯文避之不及,被一支箭穿透肩胛,另外两支射中他的下肢,还有一支狠狠扎进他的后背,疼得他撕心裂肺般惨叫连连。
岩狼笑得更加得意:“怎么样,都这样了,你还不死!”
凯文已经无暇顾及被甲虫引燃的衣物,他勉强抬起头颅,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有种……有种跟我……单挑……”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岩狼已然胜券在握,怎会轻易被凯文激怒,他故意放开嗓门吆喝起来,“全都给我听着,这一轮如果少于五箭命中目标,你们全都给我去陪葬。”
黑暗中嘘声一片,岩狼奚落道:“怎么,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凯文没想到在生命尽头竟然沦为敌人嬉戏赌弈的工具,满心的悲戚和愤慨如同火山一般爆发出来,他咬碎满口牙齿,将肩胛上的羽箭拔在手中,用尽全力在身前舞动。
这种垂死挣扎在岩狼眼里亦成笑柄:“还愣着干什么,放箭!”
十余支羽箭拖着长长的哨音,突破凯文的脆弱防线,将凯文钉在沙土之上。
凯文的双眼迸着血光,盯着身上仍在颤动的箭尾,满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往外喷涌,憋在胸中的一口气随着鲜血慢慢消散,紧锁的眉头也在逐渐解开,沉重的眼睑终于将最后一点光亮阻挡在外……
凯文觉得这一次应当是死了,他甚至看见自己的身体被火甲虫堆满,正在渐渐化成焦炭,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岩狼为什么要杀他,在他看来,从部落的先知到普通族人,所有人对他尊崇膜拜都不像假装的模样,而且,就算部落有心取他性命,在几天前的露营地就可以动手,何须劳师动众把他带回村落,再费尽心机设局陷害。
难道,这一切依然存在梦境之中?可是不管是蝎子、甲虫,还是空气墙、乱羽箭,包括来自身体的伤痛,都是那么真实,又岂能把它们混为梦幻。
但如果不是梦境,如果他真的已经丧命,为什么他的思维依然活跃,依然充满逻辑?
他记得诺迪雅之战后曾去教堂求学,僧侣们说过,一旦身体失去生命,灵魂就会离开躯壳,而魂魄所能带走的只有身前的执念,不可能将所有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他自认为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未曾忘记,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如此推测下去只会有一种可能,他确实深陷梦境当中,只是这种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令人不敢不信。
问题在于,他对于这场梦幻因何而起、又该如何清醒过来完全一无所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