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小,几百号人,要把那人揪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只要咱们认真查探,仔细甄别,一定能将他找出来的。”
苏彬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离开北门殿,苏彬有些郁郁地走在一条廊道上,从刚刚姬无过的表情和语气来看,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人,裴玄应当还没有告知他。不过以这厮与姬霓凰的关系,姬无过知道只是迟早的事,也许裴玄还不想就这么把事情抖出来,他必定另有诉求。
正想着,前方拐过一扇月亮门,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路边的树荫下,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正是裴玄。
这厮一袭月白色的锦袍,头上罩了个小玉冠,手攥小折扇,风度翩翩地站在那儿,一脸的笑容,笑得很温暖。
“苏长老,别来无恙!”裴玄就像一个重逢的老友一样,热络地打了个招呼。
对于这个平日里与自己颇为投契的青年,苏彬突然打心底里生出恶心之感,冷冷说道:“裴公子,有何指教?”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走,似乎不愿与之再有半点纠缠。
裴玄却也不去追他,只淡淡说道:“苏长老难道不想知道靖王殿下的意思吗?”
听闻这么一句有些要挟的话,苏彬怒火暗涌,停下脚步,回眸冷冷瞪着他:“裴公子这是威胁老夫吗?”
“不不不,苏长老你千万别误会。”裴玄摇着脑袋,潇潇洒洒地趋步近前,“说句心里话,我裴玄一直将苏长老待之以友的,此话若假,人神共诛。希望苏长老不要因为这次的事,而将裴玄视为奸恶小人。”
苏彬冷笑道:“裴公子位高爵显,贵不可言,此来我北岳宗门,乃是受命于靖王殿下而来。裴公子不嫌我苏彬粗鄙,与我相交莫逆,我苏彬真是三生有幸啊。”
这话若是以一种真诚的语气说出,则无异于良友之间的真情流露,可惜此刻是一种冷嘲的语气,那就完全变了味儿了。
裴玄却不以为意,笑容不减:“苏长老,您消消气儿,我知道,这回我欺骗了你,其心可诛,在此我向你道歉,对不住!”说着,将那小折扇插在后颈上,然后拱手躬身,向对方深深一揖,态度诚恳。
苏彬略略动容,叹道:“裴玄,你待我以友,我苏彬并非草木,不会无感,但你我各为其主,注定不会再以友人的身份相对,只能说,时也命也。”
裴玄微微苦笑:“苏长老,什么天下大势正邪之分那种命题太空泛,太宏大,咱就不去扯那个淡了。咱就只说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话题。人活一辈子,总该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吧。没错,有些人的理想很伟大,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类的,口号喊得很响。但归根结底,你不能饿肚子吧。你先得把自己的生存问题解决了吧,要不然你生存都成问题了,你喊的那些口号,又有什么用呢,那只会沦为一个笑柄而已。”
苏彬神色冷冷,不说话。
裴玄继续说道:“雮夜君是太子不假,但你见过史上哪个太子有他当得这么窝囊,当得这么倒架子的吗?没有,是一个都没有。想必苏长老也听闻过,仙皇陛下要废太子的传闻了吧。也许你会觉得那只是一个传闻,不足为信,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依照眼下的情势,太子被废,那是迟早的事。当然,我知道苏长老的祖上与太子有些渊源,苏长老如今对太子忠心耿耿,那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祖训,那是一种传承的忠心,弥足珍贵。不过凡事总得考虑将来啊,若死守着祖训,而不知变通,将来祸及子孙,甚至祸及整个家族的未来,又是何苦来哉呢。”
“夜君殿下待吾祖如友,待我亦如友,且由始至终从未改变初心,我苏彬不敢自诩仁义礼智信,样样皆全,我只知道,别人待我好,我便待他好,别人始终如一,我便始终如一,仅此而已。”苏彬语气淡淡,神态悠悠,但言语间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傲骨之意,令人为之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