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安执意要到草鬼婆的医馆去,丫头们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沈乔安过来,乔老远就看到陈怀逸跪在秋风里,他跪得已经不怎么笔直了,身体有点微微前倾。
他汗流浃背,衣裳湿漉漉的,看来是那样的困窘。
“陈怀逸!”沈乔安惊叫了一声,靠近了陈怀逸,陈怀逸回目,看向沈乔安,虚弱的一笑,“乔安,你……你来了?”
“是小姐非要来的,奴婢也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小姐过来。”旁边的奴婢急忙解释。
“陈怀逸,你莫要跪在这里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即便是用这等方式给我求了药,我于心何安呢?你起来……快起来啊。”
“她说五天,我还能坚持就会救你……”陈怀逸的声音闷闷的。
“乔安,已经第四天了,为了你我会坚持下去。”
沈乔安鲜少落泪,自己无数次陷入了绝境里,都没有哭,她的刚强在看到陈怀逸的这一刻,却忽而瓦解掉了。
这多年来,似乎没有人为自己这样做过了,他的好,沉重好像铅铁。
“陈怀逸,你起来,我不要治病了。”
“傻丫头,草鬼婆医术炉火纯青,治你这病,轻而易举,放心好了。”
他很坚持,并决定不为任何情况改变主意,乔安百般的奉劝,他都不听。
彩云之南的天,和中京万般不同,好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冷雨淅淅沥沥的下来,地面上很快就汇集成了一条河,但他依旧不为所动。第四天夜晚,乔安送了雨伞过来,陈怀逸却推开了沈乔安的手。
第五天,草鬼婆的药童刚刚打开门,就看到陈怀逸昏厥了过去,草鬼婆总以为男人总是经不起考验的,因此出了这难题,孰料他居然咬着牙坚持到底。
因此,她不但救助了昏厥过去的陈怀逸,也让人带沈乔安进来。
“是夫妻?”草鬼婆拢袖坐在沈乔安的对面,乔安一看,是个枯瘦如柴的老太太,哪里有半点异世高人的模样,看来可怖极了,尤其是那双诡谲的眼睛。
那是一双眼白多眼黑少的瞳孔,沈乔安有点遗憾,微微摇了摇头。
“原来不是夫妻?”草鬼婆起身,浑身有铃铛悦耳的声音,清脆极了,“他可能这一辈子最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了,小娃娃,身体痊愈后莫要辜负了这个傻小子。”
草鬼婆拉了乔安到帘幕后去。
那帘幕后,有小小的精舍,屋子里密不透风,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因此沈乔安有点胆怯。对这神秘的医术,沈乔安好奇到了极点。
黑暗中,那草鬼婆却笑了,“你放心好了,到我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自认为活不下去了,但他们横着进来都是竖着出去,你也不例外。”
那草鬼婆的话,镇定了乔安的情绪,乔安任凭草鬼婆施救,对她奇妙而神秘的医术折服。
麻风病原本就比较霸道,沈乔安又是病入膏肓,因此,好与不好还是两可之间。但那草鬼婆呢,面对这等奇诡的病,却没知难而退。
草鬼婆开了一些特别奇怪的药材给乔安,那些药材合并在一起,散发出一种中人欲呕的臭味,她叮咛乔安按时按量的吃。
沈乔安吃了两天,皮肤上那红疹子就消退了不少,至于咳喘已经彻底消失,又是吃了两天,乔安观察脖颈和手臂上的红斑,已大面积消失了。
沈乔安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生命垂危的人会在药物治疗后重新焕发生机活力,此刻的她,揽镜自照,喜极而泣。
病逐渐好了,心情也为之一爽,她迫不及待要去见陈怀逸,和陈怀逸分享这一刻的欢颜。
倒是陈怀逸,那日昏厥经治疗苏醒后,却委顿了下去,日日缠绵病榻不见起色。
乔安从丫头手中将药碗拿过,伺候了他吃。
“我早已经说过,他是很厉害的,此刻证明我那几日没有白白受罪。”似乎,他关心更多的不是自己,而是乔安。
“我伺候你吃药。”乔安腼腆的笑,她从来没有这样伺候过别人,史无前例的开先河,让乔安不觉面红耳赤,陈怀逸看到沈乔安的勺子送了过来,他吞咽下去一口,笑道:“乔安,是甜的。”
“甜的?”沈乔安疑惑,自己品咂了一口,那沉郁的苦味,几乎没有让乔安干哕,“你怎么能骗人呢,所谓良药苦口,草鬼婆的药怎么能是甜的呢?”
“哈哈哈,沈乔安,你上当了!”陈怀逸胜利的笑了,那得意洋洋的笑,欢快一如孩童。
“只要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