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回头一看,自己背后也跟着几个大尾巴狼一般的鬣狗,李仲宣虽然什么都不能看到,但却也知这里不怎么太平,死人很多,按理说哭声也很多,但大家对死亡或许早麻痹了,从乔安他们进入这村庄开始就没有听到一声哭。
安静,沉默。
前面有个妇女蹲坐在路中央,乔安握着堪舆图看了看,要是寻常时候自然是一目了然,但此刻路已不成模样,路上更尸横遍野,乔安已经不能分辨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道路了。
她一拍那女子的肩膀,那妇女已倒了过来,乔安冷不丁看到一张面目全非的脸,饶是她胆大包天这一刻也失声尖叫。
“啊!啊!啊!”乔安这么一叫,周边有人转动他们那僵硬的脖颈子,诡异的盯着他们看一眼,然而各自走各自的路。其实,这小镇子内已一颗粮食都没有了,树皮和草根都没了,大家也懒得说话,就差没有吃同类了。
乔安悲从中来,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将自己的锦帕罩在了那妇女的脸上,李仲宣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却也感受到了一份逐渐增加的恐惧。
正因为没有听到别人的哭声,他猜想死亡的程度已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正因为听到了乔安的尖叫,他明白死亡的惨状比自己想的剧烈的多。
乔安犹豫不决,不知究竟该不该将自己的干粮给他们吃,而李仲宣已从乔安的肩膀上将褡裢拿下来,“给他们,我们等会儿想办法。”
毕竟天无绝人之路。
沈乔安这边一打开口袋,众人循着香味就寻找了过来,乔安一股脑儿将所有的干粮都给了他们,银子被抢落在了地上,无人问津,唯吃的炙手可热。
乔安看到这里,心头难受。尽管她已将一切都发放给了民众,但大家似乎还想要索求更多,乔安只能将包袱丢在地上,“看,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
众人这才怏怏不乐的离开。
此刻他们已通过前一个接壤的小镇子进入了上庸这个县城,走了会儿太阳变大了,乔安拉了李仲宣去避暑,才刚刚给坐在碾子上就看到一个老人在抽搐,显然是濒临死亡了,他浑身都在抽搐。
乔安叹口气,将留下来的唯一一块备用干粮送到了那人手中,那人狼吞虎咽。这干粮还是乔安留给李仲宣,此刻不得不贡献出来了,那人吃了干粮后,缓慢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接着就给乔安作揖行礼,感谢救命之恩,乔安一打听才知道此人竟是这小镇子里的里正,一个村官都被饥饿折磨成了这模样儿,更不要说其余人了。
听说乔安要去上庸,那老人大摇其头:“不要去不要去,那边的灾情比这边还严重呢。”乔安看他们苦楚,建议他们到叶钦国去谋生活,结果老人大惊失色,一把捂住了乔安的嘴巴。
“皇上不会允许的,会杀头的,七窝八代都给你揪出来杀,杀个一干二净。”听这么说,就是诛九族的罪过了,乔安为他们抱打不平,对李仲宣道:“师兄,我们要抽时间去好好儿看看皇上,这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政令?”
“你们这样了,皇上不管你们?”乔安将水囊拿出来凑近那老人的嘴巴,那老人喝了两口,缓慢一咳,“皇上会理会我们?皇上自己金堂玉马锦衣玉食,老百姓是不会有人管的啊。”
乔安听到这里,看了看李仲宣的脸色,说真的,她觉得事情的恶劣程度可能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如今她既答应了师父给人送信,怎么能在半路上因其余事而耽误,更兼这事如若果真处理起来,势必没完没了。
李仲宣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本忧国忧民之君,此刻蓦地看到这民生疾苦,早忘记这里是上庸还是中京了。
“师弟,我们不去送信了,信可晚一点去送,但人却要早一点救,否则这里就要饿殍满地尸横遍野了。”沈乔安也料到了这结果,因此连连点头。
那老人告诉乔安,如今上庸的君主叫夏炀桀,此人是个出了名的暴君,他想要去南巡,就让沿途的老百姓栽花修驰道,地方上的官员为巴结桀王,煞费苦心折腾老百姓。
那夏炀桀是个玩世不恭之人,每一次想要去哪里总会言而无信,有不少修筑了驰道的地方人家压根就不去,他随便握着飞镖在沙盘上射,钉在哪里算哪里。
飞镖射中的那一块地方,老百姓立即活动起来,真个是苦不堪言的很。
之前乔安已天下已和中京一般,但现如今才知,天下受苦受难的人数不胜数,比比皆是。
“那上庸城内呢,情况怎么样?”乔安特别想了解一下城中居民的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