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灾民遍野,荒田随处可见。
这一切被当做神迹,再度将妫翼推向风口浪尖。
她两度为君,却两度被陈国民众视为灾星。
在禅让君位后,大疫便在陈国境内悄然无声地消失了。
这样的迹象,更令陈国民众坚信,神迹的启示,是妫翼不配为君位。
妫娄继位后,尊妫翼为宁侯,并颁布的诏书禁止陈国民众,私自非议宁侯,可天下众口,岂是一纸诏书能够封住的?
妘缨心知事情并非民众口中传言那样简单,一骑绝尘赶去圣安宫,却见妘暖已然宫门前等着了。
“你怎会在这儿?”紧随其后的夜玦在看到妘暖时颇为震惊。
若夜玦没记错的话,在貅离前往安阳时,妘暖是跟着一同前去的。
“这个说来话长,你们先随我一同入宫。”妘暖手持令牌将她们带入内宫,过一渠落败的莲花池行至淮古台。
亭台外无人看守,即使是留守打理小榭的宫侍都没有。
妘暖推开门,径直地走了进去。
这淮古台是妫翼偏爱囚禁“贵客”的地方,因四面临水,唯有廊桥可过,方便防守看管。
小榭之中的生活之用一应俱全,即使是临水,也丝毫不绝的潮湿难耐。
妘缨与夜玦前后总入屋内时,见软塌上躺着一瘦小的人,走近了才认出,竟是夜玘桃。
她面色惨白,眼窝深陷且泛着淤紫,她见妘缨来此,才要起身,却不禁地捂着嘴角咳喘起来。
顷刻,在她的双手之间渗出丝丝血迹。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旁堆叠整齐的巾帕,将口鼻处肆意流淌出的血迹清理干净。
妘暖见夜玦与妘缨二人似乎并不惧怕夜玘桃发疫病地模样,故而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妘缨眉心紧锁,她担忧地握住夜玘桃的肩膀,道:“所以,君绫用你的性命,以及陈国上下所有民众的性命威胁妫翼与她一同去安阳,是不是?”
夜玘桃虚弱地点了点头。
“我一开始便觉着疫病来的蹊跷,却没想到竟是人祸。”
君绫将疫病带入陈国,由霸下到圣安,由圣安到图江,她所求不过只有一个目的,要妫翼带兵攻打安阳,并亲手杀死昭明太子。
君绫所有的不幸皆因昭明太子,她杀了燕君,杀了连慕君,杀了燕国所有反对她的人,她成了燕国的新君。
她率燕国大军东渡黑崖,将瘟疫与战乱自平潭渡一路带入安阳。
昭明太子让她无法见到君婀死前的最后一面,她便用同样的办法让昭明太子也无法见到周女王死前的最后一面。
她的怒火与复仇之心交织在一起,夺去昭明太子的性命对她来说已经易如反掌。
可她偏偏不想给他个痛快。
所以,她想到了个最有趣的复仇方式,让他最爱的人,在他胸口刺上一刀。
她要让他承受,比万箭穿心还要疼痛百倍的滋味。
君绫不仅仅用夜玘桃的性命及陈国所有国人的安危来逼迫妫翼就范,她还带走了月恒。
做过母亲的人,自然知道一个母亲的软肋在何处。
妘缨太过了解妫翼,她清楚的知道,面对两难,禅让君位并非是妫翼临阵退缩,凭她的性情,即使陈国所有的国人集体讨伐她是个灾星,不配君位,她也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众。
弑君的罪名,她一个人来承担便好,没必要一同带着陈国倾覆,百姓受罪。
君绫所要求的,只是要她杀了昭明太子。
如若她不再是陈侯,只是一个普通的九州庶民,那么弑君的罪名,便不会殃及陈国,更不会牵扯到陈国的万千百姓,所有千刀万剐的罪,她来担便好。
妫娄想将此事的真相诏令天下,他不愿见妫翼身先为国,却遭到世人唾骂。
可妫翼却不以为然,且令妫娄不必将真相言明。
她所作所为,不为世人懂得,无需百姓惦念,她不需要那种自以为是的陶醉与自我感动,她不过是做了一个君侯该做的事,即保卫自己的国家,保护自己的国民。
“看来她完成了自我超脱,已步入尘世之外。”作为君者,妘缨颇为敬佩妫翼的选择,可作为挚友,她无时不刻不在心疼妫翼的抉择。
从前,妫翼反复执着于陈国国人对她的诋毁与分歧,可现在,她却愿意用性命保护这些中伤过她的国人,甚至不愿从中得到他们的铭记。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