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罗镖低声道。
“镖爷。”楚云飞终给他几分面子,喊了尊称。
“方才放我进来时就知道是我吧?不,确切地说是镖爷的手下将我拦下时,我的一举一动,你就看得清清楚楚才对。”
罗镖衣食住行都在此处,青龙会馆又非普通人能随便踏足的,楚云飞早已断定四处监控怕是没给他留任何隐匿的机会。
“呵,我同你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你就当我老糊涂,记性不好。”罗镖如此打太极,是楚云飞未曾预料到的。
他心底猛然一沉,担心原本的计划难以顺利进行。
“坐。”罗镖再开口,语气轻松了些:“既然有秘密要跟我说,直言就好。”
楚云飞挑了把古董椅子,坐了下去,只思考一瞬间,冒险开口道:“令郎过世的事,不是黑鬼城所为。”
十多个字,格外笃定。
可原本负手而立的罗镖就像没听到一样,依旧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楚云飞亦不再开口,言多必失,点到为止。
沉默后,罗终于再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想要。”楚云飞当即应道。
“年轻人,我的年纪是你的两倍大,天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你把这件事告诉我,难道不是为了从中分一杯羹吗?”
“镖爷的意思是这青龙会馆也能让我占个便宜?”
“天海阁的人,我已知晓,跟天海阁比起来,我这青龙会馆上不得台面?”
“江湖从来不分门派大小,看重的是人的肝胆义气。”
“这年头还有人毫无畏惧说义气,你倒有着跟你的年龄不符的老派。”
“做派不分新旧,问心无愧就好。”
罗镖朝前走了两步,只同楚云飞一步之遥。
他盯着楚云飞的双眼,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你可有证据?”
“在路上。”
“没有证据就敢说这样的大话?”
“总比养虎为患好。”
“养虎为患”四个字说出口,罗镖眉心一跳,双眼微眯。
楚云飞指的是罗思狂!
双方没有必要再相互试探。
“你今日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没什么,打抱不平罢了。”
“呵,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信也好,不信也罢,明晚罗思狂在这里设宴,我会是座上客,镖爷不妨好好看看自家这侄子,究竟是得力助手,还是养在身边伺机反扑的恶虎,除非镖爷觉得令郎死得还不够冤!”
“你!”
罗镖显然动了气。
可楚云飞再不开口,转身就朝外走,就在他要踏出这大门时,身后终于传来一个声音。
“好,我会在明晚将这件事说个明白,楚云飞,你的目的达到了。”
楚云飞并未回头,径直朝外走去。
走到大门前,看到方才领路的壮汉正依偎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那椅子跟这青龙会馆格格不入。
楚云飞更是感兴趣。
上前走到壮汉跟前低声道:“这是何苦?即便是看门,这么多舒服的卡座你哪个不能坐?躺下也没什么。”
壮汉并未抬头,只掀了掀眼皮,应道:“那不是我该坐的,我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太过贪图享受,总有一天把自己搭进去。”
说罢,甚至没有正眼看楚云飞,就起身去看门。
楚云飞唇角却闪现一抹笑意,这世道,有自知之明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走出去,趁身后的大门尚未关紧时,轻声道:“明晚这里有局,你不嫌弃可以来看个热闹,算我的。”
说罢,快步离去。
回到天海阁之际,上空竟飘起了淅沥小雨。
“要下暴雨。”瑾墨跟了来,自顾自地说道。
楚云飞应道:“明晚青龙会馆,血光之灾。”
瑾墨心一顿,低声道:“谁的血?”
“自然是罗思狂的。”
“留着罗镖,他最近被架空,留着他,兴许以后有用。”
话虽这么说,可楚云飞当下对罗镖却难以信任。
之前去砸谭月明的场,他以为罗镖是人话不多的傲,毕竟当初带着一众兄弟从黑鬼城杀出来,不可能心慈手软。
可今日一见,却令楚云飞心底多了几分踌躇,罗镖打太极的姿态太熟练,不知是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