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便绕门走掉了,其中一个走了几步,又倒回去掩殿门。
……
一轮残月爬上中天。
一条逼仄的宫道上,一道身影一瘸一跑,最后消失在了宫门下。
白饵撑到合欢殿前时,脚底下的烧灼感已经恶化到极致,她攥着两个拳头,靠在柱子上出了一身热汗后,才勉强挨过去。
平息了一口气后,迅疾推开两扇殿门,两道迫切的目光,一瞬间定格在了榻下……
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两眼融在黑暗里,闪着胆颤的白光!
她一步步走过去,“郡主……”
黎桑凤钰坐在那里,全身裹挟着一条灰色的毯子。
那还是一个士兵临走时用可怜的眼神多看了她一眼,从榻上扯过来扔到她身上的。
她抬起头,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笑,但两只眼睛却是空的,她说:“你们一个个,不是都想着,严惩乱臣贼子,守住家国吗?现在好了,云箫帝举兵冬海了!黎桑仇国,还有漠沧无痕,你这辈子,最挚爱的,现在,他们,都要完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饵跌坐在那,两个手臂撑在地板上,十分惊颤地盯着她,两个肩膀笑得一颤一颤,毯子滑了一点,雪白的颈下,露出了惊悚的抓痕……
忽然,那笑声没有了,那张极其阴沉的脸,忽然露出痛苦的表情……
白饵不断发憷的眼神顺着她惨淡的余光往下移,毯子拖在地上的那一截,忽然变了颜色……
整个漆黑的大殿充满了惶惶不安的气氛,好像末日就要到来……
她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好像背脊上有冰蛇在爬,几根手指颤颤巍巍地伸了出去,碰到了毯子,像揭开尸体的面帛……
顷刻间,她彻底崩溃了,疯了一样将她抱在怀里,眼泪像断线的珠帘,从眼角扑簌簌地流下,“对不起……”
黎桑凤钰的眼角一瞬间湿漉了,开始拼了命地击打着那个人的身体,“你死去哪了!你死去哪了!你死去哪了啊!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来……
“傍,傍晚媃妃派人将我拦截住,关在密室对我施以酷刑,我不知他们那伙人的目的,后面才探知,鄢王意图在今晚发起宫变。我知大事不妙方才从妆楚宫死里逃生……”白饵的声音满是颤抖,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黎桑凤钰拳打的力气逐渐僵硬,转过头去靠在她的肩上,抽动着肩膀无声地恸哭起来。
此时,死寂的合欢殿外,忽然动荡起来,奔走声,火光……
白饵一下子警惕起来,“鄢王打算焚了云箫宫和合欢宫!郡主我们快走!”
黎桑凤钰摇摇头,整个人就像死了一样,神经早已麻木,“逃不掉的……”
她知道,从她嫁给云箫帝那一刻起,她这辈子的命便注定了是这样了,这辈子注定要死在这座冰冷的宫墙下面。
这般魔咒,从她踏入这座深宫那一刻起,便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她。
直到这一刻……
黎桑凤钰抬起眸子,看向逆光站着的人,眼底瞬间涌出一片流光。
“郡主,走!我带你回家!”
……
无数只大舟,密集地分布在浩瀚的冬海海面,千帆竞技不必,百舸争流未存,它们就像是被主人随意抛弃在大海上,任其随波逐流。
忽然,辽阔的苍穹之下,下起了鹅毛大雪,白茫茫一片,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落在海面,落在船板上……
一艘军船上,两个身披狐裘的男子,身高差了半个头,伫立在风雪中,旁边各有一名士兵打伞。
“这海上少说也有一万只船,约莫每一百只,其外形结构几乎一模一样,每一只皆无掌舵者!每艘船只在海面停留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便会自动下沉!而那东狸渡口还有船只不断在飘出……若想找到君主被困在哪艘船上,这样一艘一艘排查下去,最快也需一天!”石蹇眼角已经闪起了泪花。
“本王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皇兄!”卫小疆将面前遮眼的伞飞速打掉,两步腾冲,纵身飞入了泼天大雪之中。
“平王殿下!”
……
万千只大船里的其中一只,此时此刻,正静静飘荡在大海之上。
船舱里面,像一个巨大的仓库,四面狭长的墙,是由无数块船板拼接打造而成,最东部与最西部的墙顶端各有两扇小型天窗,有光从上面折射下来,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