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居然有人跟他说,自己还有法号!莫名其妙就成了住持的大弟子?说来也怪,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住持收过徒弟,不曾想,自己竟是他生前唯一的徒弟。
受宠若惊也只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想到他心心念念下山做凡人的心愿就这么无疾而终了,他恨不得找一棵歪脖子树吊死。
他想了一夜,觉得自己应该趁着寺里混乱逃下山去,虽然有些对不起佛祖,他的名字也会遗臭万年,但他就是想下山啊!
谁料,就在他做好决定后的第二天,那些老和尚在寺里开了个会,说,经过他们缜密的考虑,一致决定推选他作为下一任住持。
这一回,他不是想找一棵歪脖子树吊死了,而是直接奔向山崖,一鼓作气地跳了下去。
平日里,偷懒偷吃肉偷看美女香客的事情他没少干,屡犯寺规就该被扫地出门,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张驼背。
让他做住持?真是莫名其妙了!那些老和尚是认真的吗?
想都没想,他要逃,一定要逃。
那天,寺里一如往日般混乱,有偷拿香火钱的,还有调戏香客的,还有趁机偷溜下山的,还不止一个。甚至还有其他寺的人来闹事的,总之金明寺空前大乱,这一幕幕皆被他看在眼里。
当他背着包袱走出金明寺,站在牌坊下面,回头去望之时,不知为何,以前的点点滴滴皆浮现在眼前,他甚至还看到住持在对他笑,在叫他。
他突然不想走了。
找到了那些老和尚,告诉他们,他愿意做住持。
隔了几天后再想想,有一些后悔,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但看到金明寺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祥和,他的内心又觉得特别踏实。
当了这么久的住持,其实也说不上啥难,反倒是以前那些不该做的事,如今做起来,有理由了,还是顺理成章的那种,也没人敢说他,何况他鬼点子多,不容易被他们发现。
寺里的事都有老和尚把持着呢,他只要负责吃饭睡觉,无聊时就到寺院里逛逛,这样的日子也别有一番滋味。
但待久了就觉得闷得慌,闷得他心里又痒痒了。
虽然说做了住持,以前那些花心思有所收敛了,但这些天他实在把持不住了,就想找点乐子。
这不听说秦淮河上飘来了一艘花船,花船上有位美娇娘,长得貌若天仙,银子若是丢得中,便可带回家中做妻房。
这才骗了那些老和尚,拿了些香火钱,说是下山救济难民,实则是要到秦淮河畔走一走,他也要去试试手,若是银子丢中了美娇娘,找个理由带上山,从今以后,也好在山上安安心心做个快快活活的住持。
张驼背抬头看了看天,觉天色已不早,正了正肩上的包袱,一瘸一拐地下了山。
远处,奇山兀立,群山连亘,苍山覆雪,峭拔多姿,云遮雾绕,白雪之中,亦有翠绿翘枝头。
此时,柳叶渡口已经聚了许多人,距渡口三篙远的地方,一艘花船浮在水面。
有一美娇娘,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似惊鸿停驻船头。花船装饰雅致,与美娇娘的装束相得益彰。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龙蛇绘丹青,宽广的长袖口随风翩跹而舞,整个人欲托清风去。
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休,一双银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微微抬起,似月浮出云端,见银子迎面而来,眼眸里不见一丝波动,微微扬起的嘴角却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迹。
她手摆彩扇,身姿曼妙,如云似雾,回头轻瞥,只见一道水花飞溅足足有三尺之高,水面荡开了一朵朵清冷的涟漪。
“美娇娘,下船!”
有一屠夫生得肥头大耳,两手撑腰,朝对面的美娇娘大喊了一句。
“不行滴。”
美娇娘合拢彩扇,回绝道。声似画眉,婉转悦耳,引来了一两只鸟雀,停在了船篷上。
“怎地不行?我银子丢到了,快快下船,跟我回家!”
屠夫急不可耐道。
“你的银子丢偏哩,全丢到花船后的水里去哩,水花都溅得三尺高呢!”
美娇娘从容接道。
众人同屠夫一样皆看傻了眼,明明看着银子已经打在了美娇娘的身上,谁料,水中却莫名其妙地飞起了涟漪。众人垂头丧气,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我嚓,银子都丢光了,还没丢中?”
“屠夫哥哥呀!您不妨今夜杀了猪明日在长街之上卖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