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怔了怔地看向白饵,只见她朝自己目光决然地点了点头,他眸光跳了跳,“你是怀疑,当年的魏将军根本没有向父亲发出那封密函?”
“不是怀疑,是肯定!”白饵斩钉截铁地说出,起初在神将司的宗祠第一次听将云说起前任司主与魏新之间的事时,她便对此有所怀疑,直到方才听将离说起南靖朝廷与神将司的这段渊源,才越发确定。
“江疏不能左右魏新是否会在关键时刻向司主发出那封密函,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便是司主在收到密函之后,必然会第一时间赶赴红貉谷。只要司主入了红貉谷,他们便有一千种办法将司主引向已经设计好了火雷的回峰路!”白饵正色道。
“江疏虽不能左右魏新是否会发出那封密函,但那封密函仍旧会发出……”柳四娘道,“因为,这封密函早就准备好了,只待东夔战火一起,楚华军困于红貉谷。”
“伪造的密函!”将离牙根咬得紧紧的,“好一个诛心之计!”
“能将魏新的字迹仿得不露一丝破绽的人,必然是魏新身边的人,可见,十二年前的摧花令,与朝廷中人的牵扯,不是一丝一毫。这其中,定然也包括,副将王猛因贪污军饷入狱一案。”柳四娘目光沉沉,说,“看来,我还得去京都一趟!”
将离心中一惊,立刻看向四娘,“江疏那般有手段的人,像代笔密函这么重要的人证,定然不会留下活口!即便人证还在,十二年之久,物是人非,又要往何处寻找?”
“这世间的事,都是因果相循,多数人看到的是结果,少数人看到的是起因,而我们要做的,便是让起因暴露于阳光之下,被多数人看见。不管是无辜的,还是该死的,只要与十二年前那桩事有关的,我们就要查个透彻!”柳四娘道。
“四娘说的对!”白饵点头道。
柳四娘看了看他二人,皆落下了肯定的眼神,便道:“那好,明日我便出发京都,剩下的事,便交由你们处理了。”
“四娘,你就放心吧!”
之后,三个又做了一番计划,此时,山童进来了。
“少主!”山童倚在门边,抱着手臂,“到点了,喝药,睡觉!”
“去去去!还早着呢!”将离赶忙把山童撵走,接着埋头于计划之中。
白饵率先拍了案,起身去端药,柳四娘则不动声色,不徐不疾将诸如手札、狼毫之类的东西一件件收了起来。
“哎哎哎?!”不一会儿,将离的眼前便空了。
由不得他挣扎,山童和白饵二人合力把人拖走了。
像个孩子似地,把将离哄睡下之后,白饵不得不启程返回神将司。
林中,雪花漫漫,寒冷被抵挡在厚厚的狐裘之外。
柳四娘和白饵各执一盏烛火、一柄伞,临别之时,柳四娘同白饵说起:“曾经,为了说服他安心留在山中养病,便将十二年前的事情告诉了他,现在看来,当年的事,反倒更让他劳心伤神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追云令的杀手众多,像将离这般重情重义的,却无一人。这个重任,他有责来担的。”白饵淡淡道。
“曾经担忧你会成为他的羁绊,故作隐瞒。如今觉得,有你在他身边,倒是一件极幸之事!”柳四娘不禁停下脚步,嘱托道:“白姑娘,将离就拜托你了!”
“四娘,我们三人之间,没有什么拜托之言,你看茫茫江海,万千舟子,我们三人既有幸站在同一舟子之上,自当同舟共济,逆流而上!”白饵坚定地说。
柳四娘欣然一笑,踏了步子,一同往前走去。
“方才围炉所议之事,皆是十二年前红貉谷之事,关于神将司眼下的局势,将离从头至尾不知半分,眼下,尽可能让他少知道吧,只要绝命崖之事一日不了结,假死之事便一日不能露出破绽。这是我的意思,也是虬姝夫人的意思……”
听此,白饵不由得心中一震,她下意识停了下来,“神将司眼下的局势?”
柳四娘微笑着说:“追云令、摧花令、践月令,每一桩,每一件,明面上的,背地里的,虬姝夫人都看在眼里,包括你设法进入摧花令,进入秘阁验证九段刀。”
如果他们是行船客,那么虬姝夫人,便是那位掌舵人。
“我明白。”
夜风扫过竹枝,摔下许多雪块,一时间将伞盖敲得叮咚作响。
柳四娘忽然把伞柄捏紧,“眼下,无论是被摧花令封锁的山洞,还是那封代笔的密函,无疑都是一道道死局,要想扳倒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