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只不过是神将司的杀手,白练。”
从他托人将那张书有“臣心皎皎月可明,此生步步入青云”的纸条交到她手中时,白饵便知道,他想要劝自己,迟早有一天要劝自己。
“在我面前,你还有必要伪装吗?”季青云摇摇头,语调沉沉:“还是说,你害怕面对过去的自己,不得已拿出这重身份,掩饰此刻的心虚。”
被这声音说得顿时语塞,白饵看着季青云的眼神不自觉敛下,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季青云眼中满是期许,上前一步,拉住她半块衣袖,紧紧注视着她,谆谆道:“还记得吗,在水榭歌台那会儿,每当我心中有不解之事,或遇上心神不宁之时,你便像这样,牢牢揪住我的袍子,与我一直对视下去,直到我眼中足够平静,再也惊不起一丝波澜。这个时候,便是心最静的时候,也是把自己看得最清的时候。”
这一刻,楼外的喧嚣只是楼外的喧嚣。
她的瞳孔一下子与他对上了,再也跳不开似地。
她记得。
两个人就这般沉寂了良久,直到这簌簌的夜风将水榭歌台的画面在彼此眼中一点点拉回……
他二人临窗而坐,把袂相看,任河面鸟雀轻啼,清风拨动桌上扉页,直到一方把另一方看得足够宁静。
“你骗不了我,也骗不过自己,你从未忘记过自己是白饵这个事实,对吗?”
他问。
“倘若你只是白练,那日在画舫上,你便不会寄希望于我,冒险救下司徒皇后。你我都很清楚,倘若那日司徒皇后饮下了那杯毒酒,这宫中早已一片缟素,今日的夜宴,绝不可能发生!”
这一刻,她没有再想逃避。
眼睛一闭一睁,如波光流转,格外平静。
“你说的对,白饵还是那个白饵,但我们都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我既为神将司杀手,便永远是神将司杀手。”
“所以呢?因为这个事实,你便要背弃当初的自己吗?”
季青云一遍一遍地问,白饵眼神定在那里,脑海里旧梦依稀,这两年来,荒唐过,糊涂过,却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过……
四楼,危阑独倚,泪眼迷离。
“娘娘……不是这样的!金杯这便去唤翾妃娘娘和季太师前来,当面说清!”
金杯猛地将那扇启着的窗子撂下,背立着身子,极力默了一下黑压压的眼神,须臾,遂转头往楼下去。
司徒姌当即拉住她,艰难地摇了摇头,哽咽地说:“不,不要去!”
背叛二字,写在司徒姌的额头上,就像一枚勋章。
“娘娘……”
金杯的声音透着胆颤。
司徒皇后靠在那栏杆上,腰肢如柳枝,仿佛随时都会坠下去。
目光斜斜地瞥着楼下一隅的一幕幕,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层楼的轩窗,十二面通透,撩下一扇口子,又如何?
真相昭昭,无处躲藏。
“平日里装得姐妹情深、知己相惜!原来一切只不过都是在演戏!”
说话的人是银鸭,脸色早已翻天覆地。
她辣辣的眼神旋即从那恶心的一角收回,过去扶住皇后娘娘:“娘娘!那个翾妃果然有问题!今日可算是看清楚了!还有季太师!亏娘娘对他一片深情,没想到他竟然也是那种轻薄之……”
被这样的声音一震,银鸭赫然瞪向金杯,正想说什么,忽见司徒皇后极力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娘娘!依我看,一定是翾妃勾引季太师的!”
目光随言辞一转,银鸭蓦地盯了眼楼下,眼神针一般,能把翾妃扎死。
金杯忍不住了,走过去说:“分明是季太师主动与翾妃娘娘纠缠不清的!翾妃娘娘岂是你说的那种人!”
“真相究竟如何,娘娘看得清清楚楚,你在这替翾妃说什么说!”
“翾妃娘娘乃是君主……”
无尽的喧嚣不断灌入她的耳中,将她的寰宇搅得天翻地覆。
司徒姌狠狠捂住双耳,眼睛睁得赤红,蓦地盯住一条走道……
“娘娘!”
转眼,凤袍拖了一地,司徒皇后落魄逃去……
“娘娘……”
宸妃端坐在天台之上,手里摇着葡萄美酒夜光杯,满脸的惬意。
阿针忽然附耳来报:“娘娘,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宸妃眼神顿时听得一直,下意识往凤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