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曾为宫婢,许多人瞧不起,即使奴已是自由身,依旧待如奴仆,和离后,他们都觉得奴家心狠善妒,不肯容奴。”青娘抬起头,眼神恳切。
“您与常人不同,善用女工,宽厚纯良,那年瘟疫,奴家曾受姑娘恩惠,若无您体恤照顾,奴早已见了西天,如今愿卖身为仆,伺候姑娘终生!”
凌夭夭沉吟片刻,轻声道:“青娘,你是命苦的,后来能破釜沉舟,我也欣赏你,只是你毕竟也不是寻常奴仆,要不这样,你暂且在凌家住下,以后便做凌家的管事娘子吧。”
青娘震惊看她。
凌夭夭笑道:“我们凌家虽然也是富户,身份也提起来了,但其实没几个下人,全都是护院小厮,全都是粗鲁人,以前还有兰姨,如今她待在工坊中,抽不开身,我娘身边便是需要像你这样的人闲聊解闷,时常提点的。”
“夭夭……”凌宋氏轻声道,“我这边不需要人的,你还是把青娘带去喻府吧?”
凌夭夭摇摇头,看向青娘:“你可愿意待在凌家?若你待在凌家,便是管事娘子,也鲜少抛头露面,就算熟人见着你了,看在凌家和喻大人的面子上,也不会再说三道四。”
青娘笑了,复又磕了个头:“青娘愿意,多谢姑娘。”
她是为报恩以及求个庇护的,凌夭夭和凌家所差也不大,既然凌夭夭坦诚相待,希望自己替她照顾母亲,她必定好好待在凌家。
凌宋氏叹道:“这样也好,我们家人口简单,你就安心在我们家住下。”
只是长女该怎么办啊?
凌夭夭知道她的担心,浅笑道:“娘,你放心吧,喻大人和宁夫人都是好的,我对那边也不陌生,不会有事的,若真需要,到时再选人就是了。”
比起自己,她更加担心娘家。
凌宋氏是个耳根子软的,偶尔也拎不清,虽说读过几年书,她还是不放心,毕竟凌家以后接触到的人,更多的会是官家商户,就怕还会有不少攀附相托之人。
兄长时常在外,妹妹年纪又小,自己走后,娘家定然需要一个眼界和规矩都足够好的人,在家里提点着。
谈好了,凌宋氏便去给青娘安置住处,如今兰氏多在工坊住下,便让她住在兰氏的隔间里。
两人出去后,凌蓁蓁进了屋:“姐姐。”
凌夭夭让她坐下,说道:“你方才都听见了?”
“嗯!”
“那你可知我为何要将青娘留下?”
凌蓁蓁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自己,思索片刻道:“青娘如今是没了生路,有一条稻草便会马上捉住,她心中念着姐姐雪中送炭的恩情,不会背叛,而且她性格柔中带刚,不是个碍于世俗而吃亏的性子,是能与娘亲互补的。”
凌夭夭点头,欣慰道:“蓁蓁如今看事情已是透彻许多。”
凌蓁蓁嘿嘿笑。
“那今日我还康河母子的身契,你可知为何?”
“起初不懂,但回来的路上我想了一路,大致明白了。”凌蓁蓁道。
“阿河哥哥和兰姨如今早就不同以往,留在咱们家多是念着过去的情分不愿意离开,但情分是会被消磨的,若是有一日,他们不满足如今的处境,容易生事,姐姐主动归还身契,是施恩,也是挽留,让他们知道姐姐重视他们,心中更加坚定留下来的念头。”
凌夭夭笑着看她,“不错,虽说不能有害人之心,但适当的经营还是需要的,今后你也要记住,交友御下,都得注意之间的分寸,不可过松过紧,让人生了懈怠怨恨之心。”
她这么注重对妹妹的培养,也是未雨绸缪。
凌恒升是定不会止步春闱的,到时,凌蓁蓁作为唯一适婚的幺妹,身价定然不可同日而语,婚事不定落在哪家。
只是凌蓁蓁尚且才十岁,婚事夫婿都不知在哪儿呢,凌夭夭的婚事却是如期而至。
大临县的知县和第一个女医的婚事,自是办的最隆重的。
成亲前一天,凌家送妆的队伍浩浩荡荡,大半条街都布满了。
这是这几十年来,最光彩最舍得出手的,整整三十六抬嫁妆!
“我听说,送妆路上许多人都看着呢,都在夸凌家,有说凌家疼女儿的,有说姑娘嫁得好的,还有说凌家公子长得俊的!”容露哈哈笑起来,“总之都是恭维艳羡的话,你就听个乐呵!”
凌夭夭笑道:“你去看了?”
“那可不是?这么热闹的事儿我怎么能不去看呢?那人山人海的,简直赶上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