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妍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当下也顾不得愤怒与难过,便跌跌撞撞地赶到母亲身边,颤抖着撕下衣襟,为其止血包扎。
那锦衣卫千户又将刀举起,在林秀妍的头顶晃了晃,笑道:“既然游大人如此不在乎尊夫人,那我只好试试令爱在你心中的分量了。”
陆天行方才被重重的踢了一脚,痛得委顿在地,半天爬不起身来,此时勉力抬起头来,瞥眼望见敌人又要对林秀妍下手,心中顿感焦急万分,忽然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扑了上去。
那锦衣卫千户着实没料到这俊秀少年竟会如此搏命,猝不及防之下,竟被陆天行扑倒在地,并被其死死抱住,不由又惊又怒,骂道:“找死么!”其余的锦衣卫见了,连忙上前对陆天行拳打脚踢。
谁知头破血流的陆天行甚是执着,竟仍不肯撒手,锦衣卫千户怒急,叫道:“罢了!不必再留这厮性命了!”
就当一个亲信举起腰刀,正要朝着陆天行的脖颈处砍下时,忽听得有人喝道:“住手!”
陆天行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于是吃力的睁开已经模糊的双眼,只见来人竟是明检,其身后则跟着随从曹如与那位暗器好手。陆天行明白,明检虽是官宦子弟,但今日之事却关系重大,怕这位结义兄弟会给自己乃至全家招来灭顶之灾,正要劝其离去,谁知众锦衣卫竟一齐拱手道:“参见信王殿下!”
那锦衣卫千户也挣扎着站起身来,甚是狼狈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土,这才上前见礼道:“卑职徐逸东,参见信王殿下。”
陆天行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原来我这位结义兄弟明检,就是大明信王朱由检!就是那个在不久后登基,被称为明朝历史上最勤政,却难逃亡国命运的倒霉皇帝崇祯!就是那个让我扼腕叹息而又爱又恨的多疑之君!
当日我没有细想,曹如,这个耳熟的名字,不正是日后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公曹化淳么!难怪当日林伯父会称明检身份尊贵,说我能与其结交实属福泽深厚,看来林伯父那时便已猜出了他的身份。唉,我早该想到的。
朱由检笑道:“徐千户不必多礼。”顿了顿,又问道:“不知大家伙来此做甚么?”
徐逸东知道,当今天子对自己的弟弟信王甚是宠爱,不仅时常召见,而且当信王到了可以去地方就藩的年龄后,竟不舍得放其离京,而是让其继续住在十王府。
因此身为阉党的徐逸东,虽然平日里豪横惯了,但面对这位大明信王的提问时,还是颇为恭谨地拱手答道:“回禀王爷,卑职等人奉了田指挥使之命,前来缉捕叛臣游士任。”
朱由检颔首笑道:“原来如此。”
徐逸东谨慎地问道:“卑职斗胆请教王爷,您为何会来此处?”
朱由检道:“本王昨夜新寻了一卷古书,便大清早赶来与好友共览,不曾想却……”说到这里,朱由检便不再说下去了。
徐逸东伸手朝着倒在地上的陆天行一引,道:“卑职知晓这位陆公子与王爷交好,因此尽管方才他一再阻挠我等办案,卑职也始终对其网开一面。”
朱由检何尝不知自己若是再晚来片刻,陆天行此时便已是身首异处,但这位小王爷却并不点破,而是颔首笑道:“多谢。”
徐逸东拱手道:“王爷客气。”顿了顿,又道:“既然王爷亲临,卑职自然也就不好再计较陆公子阻挠锦衣卫办差之责,请您将其带走吧,我等只当陆公子今日没有出现在此处便是。”
朱由检也拱了拱手,笑道:“如此,有劳徐千户了。”随即使了个眼色,曹如便赶忙上前扶起陆天行,重又退了回来。
见朱由检仍无离去之意,徐逸东不禁眉头微皱,问道:“莫非王爷还有甚么指教?”
朱由检摆手道:“不敢当,只是本王以为,游大人当年任招兵御史,参与辽战时尽心竭力,甚至冲上前线,身先士卒,谁知却反被时任吏部给事中的李春烨弹劾,说他……”
李春烨亦是阉党中人,因此徐逸东听到这里不由变了颜色,沉声问道:“王爷,您到底意欲何为?”
朱由检拱手道:“本王只希望徐千户能做个顺水人情,今日暂且放了游大人一家,本王日后定会重重酬谢。”
徐逸东摇了摇头,问道:“王爷怕是还不知道,真正要缉捕游士任的并非是田指挥使,而是魏公公吧?”
朱由检笑着反问道:“那又如何?”
徐逸东拱手道:“魏公公亲自下令要缉拿的人,除非是圣上有旨意,否则卑职绝不敢轻纵。”他这番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