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魏忠贤独揽大权后,聪明的孙慎行,当然不会再和那些执意与阉党势不两立的东林官员站在一起,而是选择了投靠魏忠贤,不过他既没有像《东林君子名录》上的忠臣那般表面上同敌人虚与委蛇,暗地里却在筹谋着如何扳倒魏忠贤;也未曾当真寡廉鲜耻,为阉党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足可谓是十足的官场不倒翁。
所以当朱由检听闻孙慎行到来后,才敢先去询问案情,放心的将局面交由其控制。
图日根面色一沉,喝道:“混账东西,滚出去!”图日根不仅是布和王子的亲信,而且由于其见解独到,才能出众,更是得到了林丹汗的赏识,因此在察哈尔部族中享有很高的地位。
故而苏赫巴兽虽然极不情愿,却还是强忍怒气,愤然走了出去。
图日根又对朱由检行了一礼,道:“莽夫无礼,还望王爷见谅。”
朱由检道:“无妨,先生言重了。”
图日根话风一转,又道:“不过我部王子在大明遇刺,却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轻易化解的,方才尚书大人尽管礼仪周到,言辞客气,然而只是用些客套话来安抚,也难怪那莽夫会发怒。”
朱由检会意,颔首道:“先生言之有理,不知贵部有何请求,可否说与本王知晓?”
此次启程前,林丹汗曾与布和王子商议,如若明朝遇有大患,便可趁机向对方提起若干苛刻条件,对此图日根甚是清楚,因此恭敬地说道:“察哈尔部为大明抵御后金,耗费实是巨大,如今已是瓮尽杯干,还请大明天子能给我部族再多一些馈赠以作支援。”
朱由检心道:话说的倒是漂亮,且看你胃口有多大,于是点了点头,问道:“先生所言甚是,抗击后金,乃是我等所共求,不知林丹汗想要多少钱粮?”
图日根叹道:“察哈尔的儿郎都拿起了刀枪去和女真人拼杀,无人去肥美的草原上放牧牛羊。”说完顿了顿,又躬身道:“所以部族中有许多人都在挨饿,还请大明天子开恩,赠予我们粮食八十万石。”
朱由检在脑海中飞速的盘算了一番,颔首道:“可以,而且本王承诺,在入冬前,粮食便可以运抵贵部。”
图日根心头一喜,但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草原上的姑娘不会织布,无法为战士们缝制抵御严寒的衣衫,因此请大明再赠予我们五万匹棉布。”
朱由检暗道:看来我终究还是年轻识浅,方才答应的太痛快,以至于这蒙古人的胃口越来越大,于是假意为难地思量了许久,才皱眉道:“虽然实在是多了些,但既然贵部有需,本王还是允准了。”
图日根道:“王爷仁慈厚恩,长生天会保佑您的。”说完,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朱由检暗自松了口气,颔首道:“大明与察哈尔乃是同进退的盟友,先生不必如此客气。”
谁知图日根起身后,竟又说道:“边境战事不断,察哈尔部的兵器、盔甲损耗严重,请王爷再赐予我们一百三十万两白银作为军资。”
陆天行对于财政尚且没有十分明确的概念,听后还不觉得如何,朱由检与孙慎行等人却已不禁勃然变色。
只是朱由检面上的厉色一闪即逝,便笑着问道:“不知先生是否知晓,你所要的白银,乃是大明全年税银的四成?”
图日根笑着摆手道:“王爷说笑了,如若只论税收银两,确是如王爷所言,然而大明地大物博,收入又岂会只有税银一项?米麦、丝绵、盐税、屯折银等折算在一起,怕是不下于千万之数吧,如今我们只索求区区一百三十万两,王爷又何至于此?”
朱由检颔首道:“先生所言不错,可先生所说的米麦、丝绵,大部分都已运送到辽东、辽西的前线,用作抗金之资,余下之物,方才也被先生索要去了大半,至于商业税收,为了鼓励其发展,朝廷所收取的税银并不多,因此国库并没有多少银两,遇到赈灾之事还要靠宗室勋亲来募捐。”
图日根点了点头,叹道:“原来如此。”顿了顿,又道:“不过王爷可知晓,草原上的部族并不像大明那般强盛,可以自己生产铁器,因此我们才需要大量银两去边境的集市购买铁器。因为如果没有充足的铁器,不仅无法同后金军作战,而且部族内的牧民们,甚至都会为了一口铁锅而发生争斗流血。”
朱由检心道: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却还是故作不知的说道:“不瞒先生说,后金近来接连犯我大明边境,边军军饷吃紧,国库早已是入不敷出,不要说一百三十万两,恐怕就连三十万两,朝廷也很难为先生足数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