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亲兵拱手道:“大人英明,属下这便前去安排。”两人谋划这等龌龊之事时谈笑自若,竟将陆天行等人视作了空气一般。
原来,这些朝廷官兵在地方上向来骄横惯了,而陆天行等人又是一副乡下人打扮,自是不会被这些彪悍的军爷放在眼里。
那亲兵将要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背后劲风袭来,还未来得及回头查看,就感到背脊处传来剧痛,随即便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张姓武官大惊,急忙站起,可他腰间的佩刀还未来得及拔出,就惊讶地发现一柄锋锐的长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陆天行则更感惊讶,因为一贫道人掷出长凳,纵身跃起,拔剑制敌等一系列动作几乎在刹那间便已完成!
门外的卫兵听到动静,赶忙冲了进来,一贫道人眉头微皱,将手中长剑微微下压。
张姓武官只觉脖颈一痛,冰冷的剑刃竟已嵌入皮肉中半分,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滴落在了地上,吓得他连忙挥手道:“站住!”
一贫道人冷冷道:“命你的人将汗血宝马牵到门外。”
张姓武官咽了口吐沫,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挟持朝廷命官。”
一贫道人冷笑道:“你这狗官方才谋划的勾当,以为我不知么?初时我以为那姓左的是要去边关传递军情之人,毕竟抗击后金鞑子要紧,汗血宝马不要也罢,但既然你们只是替阉党做事的走狗,我也就不必客气了。”说着将长剑又嵌入了几分,那武官的鲜血,顿时流得更加快了。
张姓武官大骇,忙喊道:“老丈的话,尔等没有听到么!还不快去将汗血宝马牵来!”
一个反应迅捷的卫兵,赶忙小跑着将汗血马牵了回来。
见一贫道人示意自己过去,陆天行却不禁犹疑起来,暗暗盘算着脱身之道。
陆天行观察到:酒肆之中并无后门,如果想逃走,只有经过大门,然而大门口已经挤满了官兵,若不表明身份,众官兵定然会将自己视作一贫道人的同党;可官兵只有十来个人,即便自己说出身份,众官兵又肯拼死相护,多半也不是这贼老道的敌手。
朝廷官吏,虽然分为阉党、东林党,清官,贪官,但士兵却是真的扛起了守土之责,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陆天行不愿搭上这些无辜士兵的性命,因此暗自叹了口气,便走到了一贫道人的身旁。
一贫道人点了点头,笑道:“公子果然是聪明人。”
陆天行心中不由暗骂:原来这贼老道在出手时,便将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都已计算好了。
一贫道人用剑身拍了拍张姓武官的面颊,笑道:“劳烦大人为我等开路吧。”
张姓武官苦着脸道了声是,随即连连挥手道:“让开,放他们走!”说完,肩上扛着剑刃,引着二人缓缓地走了出去。
到得门外后,一贫道人还剑入鞘,同时抬脚将那武官踢向了众官兵,接着拉起陆天行跃上马背,绝尘而去。
待众官兵扶起将官,准备追敌时,却哪里还看得见二人踪影?
陆天行只觉耳畔生风,两侧的树木在飞速的倒退着,尽管两人共乘一骑,汗血宝马却仍如离弦之箭一般,勇往直前。
这次,一贫道人不再选择入城,而是绕过了怀安县城,向西而行,还不到三个时辰,两人竟已进入了山西境内。
一贫道人算了算马匹的脚力,估摸着追兵最快也要再有两个时辰才能赶到,他本就是爱马之人,更何况还是汗血宝马这样的旷世神驹,因此不忍宝马太过劳累,便勒住了马,拉着陆天行跳到了地上,牵着缰绳缓步而行。
又走了约莫盏茶功夫,忽闻身后有阵阵马蹄声传来,一贫道人神色微变,趴在地上听了片刻后,便一笑而起,继续缓步而行。
过不多时,只见两个劲装结束的汉子骑着马疾驰而来,路过时撇眼看到了汗血马,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两个大汉行不出里许,便勒转马头,折返了回来,陆天行悄声问道:“他们这是要劫马么?”
一贫道人不答,只是微微冷笑。
哪知两名大汉返回时,却看也不看陆天行和一贫道人,只是奔到距他们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勒转马头,缓缓跟随。
一贫道人冷笑道:“还算是识相之人。”
又行了三五里路后,路边出现了一片梨园,此时已到了梨子成熟的时节,成熟的梨就像黄澄澄的小灯笼般挂满了枝头,微风拂过,飘来淡淡甜香,一个中年果农正在忙碌地采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