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的自己,云相沫尽可能地保持微笑。
“云相沫,再坚持几个小时。”
自我安慰中。
心理建设中。
嗡嗡嗡~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
云相沫深吸一口气,将手擦干,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是哪个令她厌烦的号码!
备注是全名,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云许韬”。
即便是云相沫死也要将他一同拉入地狱的人。
果然,令人糟心的事,都是结伴而行。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他会像大姨妈一样准时,来主动联系所谓血缘上的女儿。
云相沫不耐的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瑰色的发丝穿过冷白的手指,两种不近人情的颜色碰撞,格外的扎眼。
看来今天注定了要毁掉她平静的心情。
电话接通。
对方是漫不经心的问候,“有完没完,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没有开扬声,但足以让两米外的人听到听筒里的怒吼声。
“你别以为逃出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妈欠我的债,你必须还。”
对于这些陈词滥调,云相沫已经麻木了。
如果云许韬有本事找到她,也不至于如此的暴躁不安。
“联姻我是不会去的,我妈留下的东西,你们也休想拿到。”
水流击打瓷白的洗手池,声音刺耳。
云相沫冷淡的回答。
“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养大,忘恩负义的东西。”云许韬咒骂。
忘恩负义!
“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的是稀奇啊!”云相沫低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底似乎结了冬日的霜雪,寒的凛冽。
对方是长达十几秒的沉默,随后,又是不甘示弱的斥责:“趁早滚回来,别以为你能逃得掉。”
嘟嘟嘟~
电话被对方切断。
耳畔是一阵忙音。
好似已经习惯,好似从来没有适应,云相沫不知道正常父、女之间的交流是怎样的。
但是她知道自己和云许韬的交谈方式一定不是正常的。
扶了扶额头,云相沫身体像是被抽了力,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合上眼睛,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空气中散着薄荷清新的味道,但是云相沫却感觉不到半刻的心神宁静。
八年了,
母亲离世八年了,
她逃离那个家八年了。
不知道是不是云许韬的影响,云相沫很不舒服,感觉太阳穴晕乎乎的。
她晃了晃脑袋,掬起一碰凉水扑到自己的脸上。
然而丝毫没有起效。
沉沉的眼皮不受控制的垂下。
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
可是她今晚明明只沾了一口!
奇怪!
脚底软绵绵,云相沫撑在洗手台上的手虚浮的滑落。
身体的力气一点点消弭,如同无骨的皮肉。
在她摔倒在地的那一瞬间,隐约看到了一张希曾相识的脸。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俯视了几秒躺在地板上的女人,昏迷之中殷红的唇潋滟成灾,湿漉漉的眼睫毛像是一只受了伤的林间鹿,灵动又触不可及的距离感萦绕。
男人秉承着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赏味着毫无抵抗能力的女人。
笑容猥琐阴暗,就那样,他定定的看着她。
直到手里的香烟燃尽,男人的眉眼徐徐清晰,深邃的眼神像是盘旋已久的猎人。
烟头被丢尽垃圾桶,还有半塑料瓶的液体喷雾。
扁平的塑料盒子,在左下角铅印着几片绿莹莹的薄荷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