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供奉进了朝天门,眼见忠王府不远了,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他。
他回过头来,却是丁大全的小轿追了上来。
丁大全把头自轿子小窗口伸出来,嘴里喷着雾气说道:“供奉走的好快,丁某方才一时出神,倒忘了把一件大事告诉供奉了。”
高供奉有些厌恶地蹙了下眉,问道:“侍御史大人,有何大事告诉咱家?”
丁大全展颜一笑,说道:“昨日夜间,自熙春楼回来,突然接到官家的旨意,要丁某将董相送去大理寺。丁某无奈,便只好调了百余名健卒,将董相送了过去。”
高供奉一愣,心说昨晚自延和殿始,短短不过五个时辰,却没想到发生这么多的事儿。
“丁某将这件事告诉供奉,也是想到董相与忠王一向交好;如今董相要被罢了,提前知会一声,好让忠王有些心理准备。”说罢,丁大全嘀咕一声“好冷”,便带着得意的笑容缩回头去,催促轿夫起轿。
高供奉冷冷看着轿子远去,这才迈步走向忠王府。他心想:董槐是殿下和大皇子的亲外公,如今官家向董槐下手,是否昭示着官家,正式开始剪除忠王的羽翼了?
满怀心事的高供奉进到内院时,杨不苟已经穿戴齐整准备上朝了。
俩人相见,高供奉有种怪怪的感觉。大皇子这时表现的如一个木偶一般,任由两个侍女摆弄。
“殿下,董相昨夜被官家下诣送大理寺了!”挥退侍女后,高供奉小声说道。
“呃”,杨不苟木然的应了一声,眼睛也不转动一下,仿佛一点感觉也没有。
高供奉心中一叹,暗想:他还是没有从杨安安一事中解脱出来,就不知他恢复神智后,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于是说道:“高要追着杨姑娘北上了,杨姑娘和段公主是乘船沿运河北上,看来是要去山东路。”
听到杨安安的消息,杨不苟突然伸手抓住了高供奉的膀子,“你说她不会真的下毒,害我娘吧,我娘的死与她不会有关联吧?”
高供奉这时就觉得,两个膀子要碎裂开来了。他忍着疼痛,咬牙说道:“殿下,先松了手,咱家才好说话!”
杨不苟这才醒觉,讪讪地放了手。
高供奉揉了揉膀子,方说道:“殿下,董妃娘娘的死,咱家不敢断定就是杨安安所为;但是,杨安安当时,确实是有谋害殿下母子的念头。否则,她也不会是昨晚那般作态了。”
杨不苟听到这话就蹲了下来,他一双手按住太阳穴,就觉着脑部胀痛欲裂。
“只是,当年的情形极为复杂;贾贵妃那时颇为官家宠幸,娘娘虽为皇后,但在后宫之中,实权却不如贾贵妃。”
杨不苟仰起脸来,目注高供奉。他希望能从高供奉嘴里,听到与娘亲死亡真像有关的信息。
“本来宫中只是贾贵妃与娘娘暗斗,但董妃却意外诞生一对皇子,一时身价倍增,隐隐对贾贵妃的地位形成了威胁。没多久,宫中便有谣言流传,说是董妃不洁,与宫外之人有染;这流言的证据便是:董妃被官家幸临不足九月,两位皇子诞生的时机不对!”
说到这里,高供奉叹息一声。
“官家就此生了疑心,不再来董妃的仁元殿。而贾贵妃则指使人,将仁元殿侍候的宫女太监悉数调开,仅留下了自董府来的杨安安。后来,便发生了仁元殿的大火,而大皇子你也和杨安安一起失踪了。”
“那就是说,我娘的死,也许会是贾贵妃做下的?”杨不苟满怀希望的问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高供奉点了点头。想了一会,他接着又说道:“当事人大多不在了,这事却很难去查。不过咱家记得,当时有一个董府的妇人,也时常入宫陪护董妃,大皇子不妨上董府找找这个妇人,兴许会有所得。”
杨不苟听了眼中一亮,暗自决定,今日必上董府探询一番。
高供奉见杨不苟精神好了一些,便打住话题,说道:“大皇子,时候不早了,耽误了上朝,又要惹些非议,这便动身吧。”
于是二人出了忠王府,向和宁门行去。
和宁门前此时已聚集了百多人。这百多人分作了五堆,相互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那里高声交谈,一时间热闹非凡。
行走在人群中,高供奉边行边小声向杨不苟介绍,这些人的背景。
人最多的一堆,是朝庭里的清流,以董槐、吴潜和叶梦鼎等人为代表,俱是南唐民间,学问和人品颇有声望的儒者;只是这些人,多少有些面和心不和,在某些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