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殿内,李诺充血的眼睛望着空荡荡的大殿。
他捏拳捶了御榻一下,愤怒地暗自骂道:一群不知好歹的腐儒,居然敢以不上朝来逼迫朕,难道就不知道这是谁的南唐吗!
当决定处置右丞相董槐时,他就预计到,那些自以为可以与帝王共治天下的朝臣,会起来抵制,只是他没想到抵制会来的如此激烈。
他本不想这么快下手处理董槐,但自家那个兄弟太性急了,把母亲全氏搬了出来。
面对母亲,李诺心中有愧。
当年为了能登上帝位,他不得不认杨氏为母,可登上帝位后,根基脆弱的他,只能尊杨氏为皇太后,而生母却得不到任何尊封。这也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为了南唐的稳定,他一直在隐忍;生母得不到尊封也就罢了,现如今想换掉一个野种也不能遂了心意,难道李家的江山,白白让别人来坐不成!
李诺越想越气,心道:你们还以为是史弥远尚在的时候吗?那老家伙做古都几十年了,朕现在谁也不怕,也该轮到朕说一不二的时候了。
他将御案上陈宜生弹劾丁大全的奏折,扫落地上。愤愤暗道:一个小小的太学生员,也敢插手朝堂,太过狂妄了!
然后他又拿起吴潜和叶梦鼎等人,请求提前致仕的奏折,阴沉地对那名从七品的内侍说道:“去宣朕的意旨,吴叶二位卿家所请,朕准了!宣工部尚书程元凤和侍御史丁大全进殿。”
那宣赞舍人应了诺,慌忙又向和宁门奔去。
皇帝意旨一宣布,众朝臣皆惊惧不已。官家这是要一意孤行了,这可是自官家登基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事。以往那个从不专断,凡事征求臣子意见的官家变了!
吴潜和叶梦鼎二人相视一笑,便挂冠而去。何为大儒雅士,忠直之臣?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也。为了心中的执念,他们绝不贪恋权势。
丁大全冷哼一声,斜了吴潜和叶梦鼎二人的背影一眼,随即目光转向不远处,呆愣的陈宜生几人。心道:想告倒某家,真是自不量力。吴叶二人已去,接下来,这几个刺头,也该收拾了。
没有了吴潜和叶梦鼎二人领头,人人自危的朝臣向李诺垂下了头。
在大庆殿中,经过短暂的沉默后,李诺宣布了新丞相的任命——工部尚书程元凤升任右丞相兼枢密使,丁大全进升为右谏议大夫、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一场因不满董槐被辱的风波就此平息,原本身陷风波中心的丁大全,不仅没有因为被太学生联名弹劾,而受到处置,反而还得到了重用,这使得所有人都大失所望。但有了吴潜和叶梦鼎做榜样,所有朝臣只能忍气吞声,接受这个事实。
待朝臣都退下后,李诺独独留下了丁大全和李义。
“今日忠王怎么不见来上朝?”
望着李诺一张阴沉的脸,丁大全和李义对望一眼,心领神会的丁大全便开口说道:“官家,忠王对吴潜和叶梦鼎去职心怀不满,在和宁门搁下一句话后,便扬长而去。”
“他说了什么?”李诺伸直手臂,撑住御案,瞪起双眼问道。
“这——”丁大全欲言又止,又望了李义一眼。
李义知道该自己站出来了,于是接过话说道:“那个小畜生讥讽陛下,说陛下四维不张,行苟且之政,可以晋惠帝相比!”
李诺听了手上青筋暴起,两眼射出凶光。
他凶狠地看向丁大全:“丁卿,那小畜生可是这样说的?”
丁大全心中有些畏惧,但想到事已至此,也咬牙应道:“忠王确实说过,四维不张,行苟且之政这句话。”
李义狠狠瞪了丁大全一眼,心道:自己可是加了一句,“可与晋惠帝相比”,这厮居然敢做减法。
李诺听了神色稍缓,他知道丁大全虽然人品极差,对自己却是一条忠实的走狗,不敢欺骗。忠王怨言会有,拿自己比做晋惠帝他还不敢。而自己为给李信铺平道路,相继强横罢去董槐、吴潜和叶梦鼎几人,重用丁大全这等人,落一个四维不张的名声,也说不上冤枉。
于是,他不满的看了弟弟李义一眼,训斥道:“忠王好歹也是二哥你的侄儿,怎么张口畜生,闭口畜生。过去的事情也要落实了才有个结论!”
李义一心想让自己儿子上位,哪里容得大哥有丝毫犹豫,于是急急说道:“陛下,这事还要怎么落实?常人都是十月怀胎,她不过八月便产下一对健康儿,还不可疑么?臣弟可是为我们李家血脉着想啊!”
李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