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皇宫大内丽正门右侧宫墙而建的殿前司,防范力量是仅次于皇宫大内的所在。
这里沿着凤凰山麓,由低向高,加上人工雕琢,可供行人随意行走的通道宽不过十数步,颇有山隘险关的感觉。
卢允升一年里,超过半数的时间都居于此间。
自项天歌在殿前司的天牢中消失后,他更加不敢大意,这近两个月里,除非是官家相招,他轻易不离开他的都指挥使衙门。
项天歌消失了,但阿拉善汗国和北齐,以及其他觊觎项天歌宝藏的势力却并不知情;他们依然驱使死士,悍不畏死扑向这里,试图劫走项天歌。
而南唐也借此机会,布下陷阱,等待这些人来自投罗网。
就在三天前,卢允升还历经了一场大战;
来人是一个胖大的西域僧侣,自报名号杨琏真迦,是个唐兀人(西夏党项)。
这杨琏真迦于三更天潜入殿前司,及至天牢附近时,四下伏兵尽起。面对百余锐卒,这恶僧竟然毫无惧色,反凶狠上前,连伤二十余人。两名锐卒被他各扯住一只手臂,抛入山涧,一时间,众人皆生出畏惧之心。
卢允升见了也是咋舌。他细细察看这名西域僧人,发现他招式也算精妙,但更多靠得是一身无人能敌的蛮力。他自忖以自己的功夫,虽不能速克此人,但引他来攻,拖得时间久了,待他力疲,必能生擒。
一时技痒之下,卢允升便没有动用床弩;那是南唐军中的利器,需数十人操作,非战时不轻易动用。
卢允升与恶僧相斗良久,又得几名殿前司的都虞候从旁相助,才将这恶僧拿下。
这一场恶斗虽耗费了些体力,但卢允升觉得值。经此一战,殿前司诸军汉对他越发恭敬起来,再也不敢背地里暗骂他是个没吊的死太监。
此刻卢允升便在殿前司衙门,特地为他准备的一间小屋内休息。他斜靠在床上,还在回味酉时那一刻与高供奉的一战。
高供奉为人低调,并不常在人前显露功夫,但卢允升知道,他是个高手。
这世上能被称为高手的人不多,北地有个枪王叫董俊,据说此人有盖世之勇,一手枪法出神入化,罕有敌手,这人可称之为高手。端平初年,这个董俊随阿拉善汗国大军攻掠南唐的京西路,在大散关下,连挑数名南唐军将,一时威风凛凛,让众人失色。
这时大散关上下来了一个监军的宦官,要与董俊单挑。
董俊望着这个衣着单薄的宦官哈哈大笑,他说:“你南唐便没人了是么,要一个没吊的太监来出阵?”
这宦官也不着恼,提了一柄单刀猱身而上,就与董俊斗到一处。
五十余招后,宦官闪过董俊的枪花,欺到董俊身后,割下了他的头颅,令阿拉善汗国大军失色而退。
这名宦官不是别人,正是高供奉。
卢允升与高供奉也过手了五十余招,在二人错身之际,他在高供奉背上印了一掌,小胜一招。如此一来,岂不是证明自己或许是南唐武林中的第一人?卢允升有些小得意的心想。
突然他想到了项天歌。只是这人不能算在武林人中,他只能是天外之人。那他的徒弟杨小子呢?他能有多强?卢允升这时很期盼能与杨不苟较量一番。
咚,咚,咚,咚,圣果寺的钟声响了,绵延悠长的钟声自凤凰山向临安城扩散,将昏昏欲睡的报更人唤醒。报更人使劲揉搓着眼睛,然后打起精神,敲响手中的木鱼,迈步走进坊巷。
听到钟声,殿前司较场内值守的军汉打了个哈欠,心道:四更天了,这时不会再有别国的死士和亡命的江湖人来了,因为再过一个时辰天将破晓了,来了也走不了!他放松下身体,斜依着宫墙就假寐起来。
殿前司衙门里的卢允升这时却精神起来,他隐隐感觉心中有些不安,仿佛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推开房门,步出殿前司衙;冷不丁一阵寒风吹来,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他向四下望了一眼,黑沉沉,没有声息,只听到手下军兵的鼾声。
只是心中的不安这时却越发强烈起来。
“来人,快来人!”他厉声喝叫道。
一名值守的忠训郎揉着腥忪的睡眼奔了过来,问道:“都指挥使大人,有何吩咐?”
“去将所有军将叫醒,恐有劲敌来袭!”卢允升惶急地说道。
那忠训郎听了心中奇怪,都指挥使大人这是怎么了?四下里静悄悄地,便没有一丝动静,哪里又有什么劲敌来袭?都指挥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