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一桌好宴,又花了百十两银子,贺狎司从那些红祆军头目不着边际的话里,却估摸出了不妙的味道。
响马岭的那股人马是从南唐而来,这倒还没什么;那帮人有强弓,也还不可怕,无非是手下的喽罗多死几个而已;让贺狎司心中惊疑不定的是:那股人马领头的是个姓杨的公子,这人身边还有一个极美的妇人。
贺狎司听到这个杨字,手就不觉摸向空荡荡的两腿之间。
此杨会不会是彼杨?
想起那个杨姓少年,贺狎司就觉得背上发冷。
那是个狠角色,有仇不会过夜的杀星。惹上这样的人,觉也睡不安稳。
贺狎司心想:自己逃离临安,来到这山东路,本就是为了避开那个杨小爷,难不成现在还要主动送上门去!
不,老子贺某人不是个傻蛋,非要自己把自己送到虎口里去;就让吴道义去喂那支猛虎吧!
贺狎司已经打定了注意,剩下的是如何把吴道义哄去做替死鬼。
送走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红祆军头目们,贺狎司找来了自己的心腹兄弟。
张三、李二和刘老大,其中刘老大是贺狎司在熙春楼时结交的铁杆朋友,还是在宝佑三年时,刘老大曾受贺狎司指使,在烟花巷中散布杨不苟和杨安安的流言,没成想为此断了一条腿。
贺狎司也是义气,花费了不少银钱为刘老大请来名医治伤;现如今,刘老大的右腿虽然还有些跛,但却不影响行走和奔跑。
贺狎司逃离临安没忘了叫上这位朋友,而刘老大也深知,一旦杨不苟在临安立稳了脚根,他这个当初中伤过杨安安的人,怕是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所以,贺狎司一邀,他就毫不犹豫地跟随着,来到了山东路。
张三和李二则是沂州本地丐帮头子。贺狎司初来沂州夜宿土地庙时,与丐帮起了冲突,结果不打不相识,四人遂成了结义的兄弟。贺狎司的队伍,丐帮的人占了四成,所以这只队伍其实是张三和李二帮他拉起来的。
贺狎司将当初在临安时杨不苟如何狠辣的事一说,张三和李二就变了脸色。如此亡命之人这世上不是没有,关键是这个亡命之人本事还很强。
刘老大是吃过亏的人,听到说盘踞在响马岭的有可能是杨不苟,早就腿肚子突突跳了。
“大哥,咱们可不能就这样去触这个霉头。这范成进手下十余路人马,咱们可是最弱的一支,凭什么别人不去,偏要咱们这支弱旅冒这个头!”
贺狎司拧着眉头恨声说道:“都知道响马岭那边是块硬骨头,那些头领们谁心里没有点小九九;说起来是大家伙都在一个锅里吃饭,其实谁心里都明白,手中没有钱粮,没有人马,在哪都是个屁。咱们兄弟在这里是新人,又是最弱的,自然是要给别人当炮灰了!”
张三虎起眼睛,大声嚷嚷道:“娘的,欺人太甚,俺们兄弟就赖在这里,偏是不去,他们又能奈何?”
李二翻了张三一个白眼,慢声说道:“你能赖在这里,大哥能赖么?这红祆军中也是有军法的,一个不遵号令,就能把大哥绑了在城头袅首。”
“那你说怎么办?”张三瞪起眼睛问道。
李二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泰然自若的说道:“去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俺们兄弟不能蒙着头扎进去,得与那边暗通款曲后才好行动。”
贺狎司听了眼睛一亮,问李二道:“你且说说如何暗通款曲?”
李二嘿嘿一笑,说道:“这响马岭前的刘家庄,俺们丐帮的兄弟也不是没有去过,我手下一个兄弟,就曾在刘家庄的大户人家扛过活儿;便着他前去探个虚实,若是对方果然是强横,领头的又是那个杨不苟,俺们便将范成进要打他们的消息透给他们,两边合伙算计一下吴道义那股人马,事成俺们就离开这沂州,转投他处。”
贺狎司听了大手在桌子上一拍,瓮声说道:“兄弟这想法与贺某出自一辙,咱们就这样做!只是不能只派一个没份量的人物去,这去响马岭探对方的虚实,须有个灵醒的兄弟领头。”
说着,贺狎司的眼睛,就在面前三个兄弟的脸上溜了一圈。
刘老大见大哥的眼睛看过来,忙说道:“大哥,我是去不得,这杨不苟见过我,我要是去了,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贺狎司略一沉呤,张嘴说道:“兄弟,我们这哥几个,还真就你是最适合的。”
刘老大听大哥这样一说,脸上立刻难看起来。他艰难地问道:“这是为何?大哥且说个道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