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安一直是个心气颇高的女子,她行事向来讲究明快,绝不拖拉。
眼望着李言一付迟疑不决的神色,她的蛾眉就着蹙了起来。心想:自己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可以依靠,扒肝扒肺的帮他,将多年积攒的银钱给了不说,还为他除了李诺,助他登上皇位;却没想到他看着聪明,其实却是个计较得失的小男人,全没有一丝敢做敢当的英雄豪气。
又想起小荷回来后夸杨不苟的话,心里微微有些后悔。那时如果她不是因为盯上了李言皇子身份,又被他一张油滑的嘴迷惑,拿出对李言一半的心思,用在杨不苟身上,怕是沂州城内做主的就是自己了!
可事已至此,哪里还有后悔药吃?于是唐安安耐着性子指点道:“贾似道这个人就是一个泼皮性子,大才没有,但熟知人心。官家将解决冗员冗费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一定会少了许多麻烦。”
李言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此前他急于摆脱困境,总想着事情都由自己来推动,却没想过可假手于人。只是贾似道肯乖乖的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吗?
“他贾似道想做这个位置,又不办事,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官家将问题丢出来,要他拿办法,他敢不尽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想做丞相的人可是多着呢!”
李言心里有了谱。他记起当初李诺治理这些臣子的法子,无非是起复几个对头,时刻危及到他们的地位,那他们自然是事事肯用心。只是启用谁呢?淳佑末年的左相谢方叔与贾似道就如同仇人,但是起复谢方叔,对贾似道的刺激过大,必然会招致贾似道的强烈反对;这时,吴潜和叶梦鼎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此时的吴潜正在宣城响山种竹筑堂,每日吟诗颂词,与词人刘震孙书信往来唱合。接到朝庭的征召,吴潜有些犹豫。现如今右相贾似道在朝中一家独大,自己插足进去,必然会与之发生碰撞;自己六十有一了,有必要趟这个混水吗?
见他犹豫,前来征召的高大夫微微一笑,又拿出了叶梦鼎的一封信递了过来。
吴潜展开信就见只有一行字:国是艰难,当以孤忠抗大奸,支持危局。
吴潜的胡须抖动了起来。
临安葛岭西南山腰,在道仙葛洪抱朴道院原址,现如今的贾府,一座精致的亭阁拔地而起。贾似道围着亭阁转了一圈,总觉着少了点什么;于是他驻足下来,皱起了眉头。
“相公,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幕客廖莹中见状就凑到近前,小声问道。
“群玉,这亭阁好是好,可是为兄总觉着似乎少了点什么。”贾似道的眼睛在亭阁上下打量,叫着廖莹中的表字,带着些遗憾说道。
廖莹中随着他眼睛的方向看过去,心中一动,笑说道:“相公,这亭阁少了块匾,若是加上一块匾,便就完整了。”
“群玉可有好名字?”贾似道又问。
廖莹中是今岁登科的进士,本被授了太府丞,但他却不愿赴任,执意要做贾似道府中的幕僚。旁人对他这种行为大感不解,同科进士中的一位好友问他所为何故,他也摇头不答;只有在他心爱的小妾面前,他才道出实话:
“花娘,到别人手下做官又能有多少好处?贾相公是个义气之人,只要对了他的脾气,仗着他的名头,你在外面拿多少好处他都会为你担着。为夫喜好刻书、藏书,所耗费银钱甚巨,这天下也唯有贾相公能知我懂我,也愿意全力相助,我不投奔他又投奔谁?”
小妾知道自家相公沉醉于刻书、藏书,家中但凡有余钱,都拿去做这两样事了,于是默不再言。
此时见贾似道相问,廖莹中略一思索,便道:“相公,就叫多宝阁吧。所谓多宝,与富贵相伴,没有富贵,何来多宝!”
贾似道抚手一笑,说道:“群玉言之有理,那就叫多宝阁吧。你书法甚佳,为兄便将这块牌匾着落到你身上了。”
廖莹中点头道:“相公放心,稍后我便去办这件事。”
“不慌,”贾似道摆摆手,“群玉,官家要召吴潜和叶梦鼎入朝的事你怎么看?”
廖莹中淡然一笑,说道:“相公,此不过是官家激将之计;官家登位之初,广撒钱粮笼络民心,现如今国库空虚,四处开支俱无着落,哪里还坐得住;就盼着相公拿出办法,解一时之危。
以莹中看来,官家是对冗员冗费起了心思,但又怕惹得天下吏员不满,聚众闹事,便想假相公之手操刀,成则两利,败则要相公背负罪责。他怕相公不肯做了这把刀,便想出起复吴潜和叶梦鼎的法子,迫使相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