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怎么了?”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我们身前三丈处有一个纤细背影,鬼鬼祟祟的躲在土丘后面,那腰身我一眼就能认出,是陈素颜。
她穿着一件彩绣云纹花锦罗衫和一条粉霞丝缎裙,款式极是好看,这身衣衫最少值十两银子,而且不耐脏,也不好洗,她却毫不珍惜,紧紧的贴着土丘,沾了一身的泥巴。
想我身上穿得都是布衣,最贵的那件也才两钱,我若是穿她这一套,我连吹个风都要打伞了,哪还敢贴着土丘打滚。
紧跟着我就发现自己搞错了重点,在陈素颜藏身的土丘前面,此时正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身姿挺拔清瘦,白袍缓带,迎风瑟瑟鼓动。
女人纤瘦娇小,素衣襦裙,面容淡雅温和。
我一愣,是穆向才和镯雀,镯雀怎么跑出来了。
崖顶风大,我凝神屏气,想去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还未凝结好神思,便见穆向才突然一步上前,强行将镯雀拥在怀中,紧紧抱着,不容抗拒。
几乎第一反应,我朝陈素颜望去,她傻在了那。
我作势要出去,杨修夷将我拉住,低声道:“你这么出去,会让陈家小姐落个无地自处。”
镯雀最初的挣扎渐渐松缓下来,手臂微动,终是也抬手,抱住了穆向才。
风吹的猛,他们相拥其中,青丝被吹乱,缠绕似荒野长草。
陈素颜手指陷入土中,微微拢紧,削瘦双肩轻轻抖动着,虽没有发出动静,但我知道她哭了。
我挣了两下,没能挣开杨修夷。
“放开我,”我怒道,“我去找穆向才说清楚!”
哪怕吓他一个失心疯也不能让他再错认下去。
“不用去了,”杨修夷看向他们,“穆向才方才说,他很早便知道镯雀是妖精了,他不在意。”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不在意?!”
“他爱上了这只花妖,陈家小姐应该都听到了。”杨修夷继续道。
怒火腾起,我扯开他的手:“就算他爱上了镯雀我也要去说清楚,曲婧儿可是他的结发妻子,她可是为他生过孩子的女人!你知道生孩子多痛么,当年半梦村里的花二娘就是活活痛死的!”
杨修夷一抬下巴:“陈家小姐看过来了。”
我转过头去,陈素颜双眼红肿,满脸泪水,冲我微微摇头。
我别过头,气呼呼的不想见到她哭。
“穆向才过来了,”杨修夷拉起我,退到磐石后面,“来。”
陈素颜也朝另一边躲去。
穆向才牵着镯雀朝我们这边走来,声音也渐渐传来。
“你叫镯雀?”他轻声道。
“对,这是我的名字,”镯雀垂着头,“我不想再听你叫我婧儿了。”
“好,以后我再也不叫了。”
“那你看着我的脸,”镯雀停下脚步,抬眸望着他,“这是我的本来样貌,以后你要记住。”
穆向才对她温柔一笑,伸手轻抚着她的碎发,细声轻语:“嗯,你比婧儿要美得多。”
我看到陈素颜脸色变得惨白,我咬牙,可是杨修夷却死死拉着我,还在我旁边设了困阵。
“那,你喜欢么?”镯雀小心问道。
穆向才点头,眼眸变深:“你无论什么模样我都喜欢,我要的是你,不是皮相。”
“可是今后你再也见不到曲婧儿了,你可会有遗憾?”
“我说过要你不要去在意她了,”穆向才握住她的双手,认真道,“雀儿,她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只有我们,你好好听着,不管你是人是妖,我穆向才今生唯你一人,不离不弃。”
“你真的肯将她忘掉?真的肯?你舍得?”镯雀继续发问。
“嗯,”穆向才神情郑重,“雀儿,以前的一切当它不复存在,我们重头来过,重新开始。”
我心中揪成一团,又气又急,别过头趴在石上,不想再听再看。
我尚且如此,那陈素颜会是什么心境?
我忽的想起三年前和师父下山游玩时,经过一座小村,一个男人正拿着棍子追着妻子打,被师父拦下后,男人说妻子不守妇道,心胸狭隘,不肯把镯子借给小妾戴。
那妻子却哭着说,玉镯本有一对,是她娘亲的遗物,已被小妾故意打碎了一只,还有一只怎可再借。
那日,师父这只铁公鸡花了三两银子买下了这只成色极差的玉镯,离开后让我偷偷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