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的信,告诉他一应举荐和御影卫敕封都已经到手,路途遥远,莫庆余赶不上大典,但是已经快马令人把东西送到詹事府,要临渊赶紧向莫氏效忠,然后以莫氏武者的身份接受敕封。
家主不在,临渊就得向少主效忠,万幸莫庆余的长子莫明翰现在就在城郊别馆,得了信当夜飞鸽传书,召集族里大宗和亲近世家的少主来莫府观礼做见证。时间紧促,不得已一应各项仪式全免,莫明翰在两日内就聚齐了见证人,立召临渊进莫氏主宅拜见。
这事办得艰难,可临渊自己却不知道。容钰早早就进了宫,再有话都是叫人传递,那传话人说得不清不楚,只告诉他万事有人安排,叫他赶紧对莫氏效忠。他一头雾水,跟着两位传话人进了莫氏主宅,才过了二门就被人围住,几位裁缝一拥而上,上上下下地给他量尺寸。等裁缝退下,礼官又来,在他面前展开了一路的紫色毡毯。
临渊依照礼官引导,脱了鞋袜踩在毡毯上。
他踩着沉闷的鼓声,跟着礼官赤足入堂。四门一开,满厅的人都站了起来。主位上是七位见证人,其余各家少主武者都在下首。那紫色毡毯的最尽头站着一位华衣男子,瞧着不过刚戴冠的年纪,但神色冷峻,已经有了掌权人的威严。临渊满心迷惑,按照引导大礼跪在男子面前,听礼官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说一句,大人跟着重复就好。”
临渊点点头。
他始终不太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礼官说一句,他就跟着重复一句,一开始是立誓要封邦护国,捍卫荣耀,可后来却听礼官在耳边说:“不计私仇,不纳阴赏,不惠妻子,不结党已。”
临渊心中一震,霎时间浑身的血都凝了。
他突然明白自己是在向这个人效忠。
翎皇子说过要他效忠莫氏,可没告诉他这个效忠是要给一个“人”。如果对这个人效了忠,那翎皇子算什么?所以……翎皇子是把他给别人了吗?
临渊脑袋里“嗡”地一声,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怕得几乎要碎掉。彻骨的寒意笼罩了他,很快又化作被辜负的愤怒,他眼前腾起了一片黑雾,猛地抬头,沉声问:“你是谁?”
莫明翰冷冷道:“你主人。”
他为了这件破烂事已经熬了好几天没睡,这会儿见临渊还要节外生枝,恨得简直想当场掐死他。好在鼓乐及时奏起,掩盖了临渊的声音,他便借势露出欣慰的微笑,假装已经听完了武者的效忠,然后稀里哗啦地念完自己的誓言,把一件紫色银纹的披风往临渊身上一披,示意礼官赶紧把这人带走。
临渊慢慢站了起来。鼓乐沉重,一声一声敲在心口,几乎要震碎他胸膛。身边都是宫中派出的礼官,他们的衣袍上绣了个小小的“翎”字,因为翎皇子的封爵大典在即。他盯着那个字,气得双眼血红,可还是咬牙压下了怒火,照着礼官的指示给四座都施了礼。礼成后本要回后堂换过衣服再出来敬酒,可他一进屋子就封了门,说什么都不出去了,也不让人进。礼官们轮番来劝,他却横下一条心打算就死在这屋子里,绝不受那个所谓的主人驱使。他饭也不吃,也不肯让人进屋,只在门口扎了一排寒光闪闪的匕首。
临近天亮,裁缝们连夜赶制的仪服送了过来。衣物繁复,全穿好怎么也得一个时辰。宫中大典都是有吉时的,错了时辰就是大罪,临渊本应当夜入宫准备仪礼,可现在眼瞅着太阳都出来了,居然衣裳还没穿好。莫明翰也急了,站外头拍门怒骂:“你给我出来!刚发的誓自己忘了吗?现在后悔也由不得你了,赶紧出来!”
他在外头骂了半天,听里头悄无声息,干脆一挥手,派手下硬闯。武者们踹开房门冲了进去,只听得里头一阵兵刃交击的声响,没一会儿众人就都退了出来,领头武者灰头土脸,低声对莫明翰道:“少主,里头是个不要命的打法,再打下去,怕要见血。”
莫明翰气得发疯,站在门口又胡骂了一通,赶紧派人把事情通报给了容钰。容钰已经全都穿戴好了,正架着胳膊小心翼翼地喝汤,闻言手一抖,差点把汤洒仪服上。他又惊又怒,放了汤碗问:“他不愿来?还说什么了?”
传话人万分惶恐,慌忙把昨日效忠仪式给容钰讲了一遍,可他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是说仪式一完大人就关房里不肯出来,还跟硬闯的武者们动了手。两人正说着,外头云板响起,传报了吉时。大典前所有仪式都是掐着时辰走的,容钰身不由己,立时就得去崇极殿行礼。礼毕就要敕封御影卫了,可临渊还没进宫。容钰急得冒了一身汗,一边往外头走,一边说:“你跟他讲是我的旨意,叫他赶紧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