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的都城与大雲的区别不算很大,只是没有大雲的热闹罢了,这里在北方,冷的厉害,这几日还算好,出了太阳,还算好些,街上的人也因此多了起来。
她们一行人倒没有刻意换装,只是乌尔单穿了常服,身边跟了不少侍卫,一看就非富即贵,旁边看见的百姓纷纷避让不已,生怕冲撞。
钟容儿东看看西看看,心思压根不在这上头,乌尔单和她在马车上的争吵让她烦躁不已。
乌尔单似笑非笑道,孤只是在想大雲的皇妃若是做了我的侧妃,大雲皇帝的脸色该有几种颜色。
乌尔单你有病,这是钟容儿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控,她恶狠狠骂他。
他似乎被骂了也不在意,哈哈大笑。
葛文成在一旁给她介绍着几个大凉特有的手艺活计,她听的兴致恹恹,偶尔也点点头。
倒是乌尔单心情很好,听着下头的人报告些什么,不时的笑起来。
钟容儿也不等他,自顾在街上逛起来,“这附近有什么吃的吗?”
葛文成显然也是有些了解的,正要说起,就听见前头有人喊起来。
“甜点,好吃的甜点,暖呼呼,热烘烘啊,今日一律优惠,买一送一了啊。”
钟容儿仿佛被击中一般,心顿了几拍,脚底如灌铅了一般,会不会是?
“那是什么?”她指着前头人汇聚的许多的地方,问出口。
冷霜立即上前接道,“哦,是一家点心铺子,阿嬷带我出宫的时候给我买过,据说才开了半年生意很好。”
“我想去。”钟容儿定了神,嘴角也带了笑。
乌尔单从后头赶来,就听见她说这句,不置可否挥挥手让侍卫去清场。
不多时,她随着乌尔单踏入铺子,心里乐开了花。
许奉亲自端了几款点心上前来,“贵人来此小店蓬荜生辉,特奉上几款小店的招牌请您品尝。”
乌尔单对这些显然是没什么兴趣的,只随意尝了两口,就淡淡的让侍卫付了钱,坐着等钟容儿用完。
眼前的女子却是很高兴,每款都尝了些,还问起了几种的区别,叽叽喳喳的像只鸟。
“您是这店铺的掌柜吗?您这的口味倒和我的心意。”
“不瞒贵人,我不是大掌柜,只是这铺子的管事,小的是大於人士。”
“哦,你们这掌柜倒是别出心裁,可见是经商的好手。”
许奉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他脑中思虑几分想着该如何暗示一二。
“是了,大掌柜的身份尊贵,见识深远,确实很会经商。”
钟容儿听了似乎更高兴了,笑着继续尝了起来。
乌尔单不由得想起王宫里的大妃,他娶的是乌鲁娜家的女儿,蒙吉利利,骁勇善骑射,是大凉女子里少有的美人,十七岁一次赛马中见过他马上英姿,便扬言要嫁他,十九岁由乌鲁娜做主嫁给他,乌鲁娜是先王器重的大将,他需要这样一位岳家,因此很痛快的同意了,除她外,王宫里还有几位侧妃,均是为权宜所娶,但大多爽朗不拘小节。
眼前这个女子却想朵温室里的玫瑰,娇弱明媚却带刺,看着仿佛风一吹就要倒,可实则难以捉摸。
他突然想起在大雲和草原达蛮交界不远处救起她的时候,苍白的脸色,睡梦中蹙着的眉,及腰的长发凌乱沾着枯叶,柔弱难以自矜。与她醒来后她警惕的神色,清冷的眉眼形成极大的反差。
后来将她束之以高楼,或者是囚之以黑牢,始终未曾见过她求饶落泪,不免有些好奇,她似乎一直都很冷静,一步一步思量权谋,最后与他达成交易换取想要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若她是一男子,只怕鲜少有人能及得上她。黑牢的环境他很清楚,每日几乎只有白天的时候,会从窗口透着一缕光,夜间都是全黑的,一到夜里,虫鼠自然也有,她以为不过几日她就会被吓怕了,可出乎意料,来报的人说她夜里裹着被子蒙着头瑟瑟发抖,却每日不喊不叫的吃饭喝水,整整被关了三十多日。
有时候他兴致来了,隔两日就会看看她在做什么,可她不说话,亦不求饶,只是蹲着或站着写写画画,后来那黑牢他去看过,那墙上地上几乎被石块刻满了,一样的文字,几千遍,密密麻麻,蜿蜿蜒蜒地似乎慢慢爬到人心上。
大雲皇帝的名讳是什么来着,哦,对,秦司衡。
那间黑牢里密密麻麻的几乎刻满了这三个字,乌尔单被笑声突然打断了起来。
那掌柜的不知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