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宋之义对着湛陌一连鞠躬了十几次,嘴上忙不迭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行了,别鞠躬了。”湛陌头疼地扶住了脑袋,“怎么说,我的命也被你救回来两次了——啧,又欠你的了。”
宋之义立即挺直了腰板,傻乎乎地笑着:“这不挺好的吗?”
“好啥?你赶紧给我去死!我看看能不能把你救回来!”
“别呀。”宋之义乐得如同真傻了一般,“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不想再死第二回。”
湛陌一顿,轻声道:“我也已经——‘死’过一回了。”
宋之义没听到湛陌说的话,继续道:“不如你就留在宫里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呢!”
“你不是皇子么?再生父母,我可不敢当。”
宋之义撇撇嘴,坐到湛陌身边:“如果你要把欠的都还回来,那你可能得在这宫中住一辈子了。”
湛陌没搭话,似乎还在考虑。
见他态度不像之前那样坚决,宋之义趁热打铁,道:“这样一来你既能报恩,又不愁吃穿了。啧啧啧,多好的机会——”
湛陌道:“倘若我什么都不做,你没有理由把我留在这儿。”
宋之义立即颓丧下来:“说得也是。到时候,还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嗯。”
“不过短期肯定是可以的啦!毕竟你可是我的——”
“不准说那八个字。”
“行吧。”
二人病好之后,宋之义又被拖进了水深火热刀山火海之中。尽管比起先前已经轻松了不是一星半点,但宋之义能从郑望的眼神中感受到,倘若自己真敢放松,等待着他的,会是更加严厉的惩罚。
打是不敢打了,骂还是敢骂的,罚也是敢罚的;柴房是不敢让他睡了,用眼神逼着他却是敢的。
所以宋之义就很郁闷了。
郁闷归郁闷,郑望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还是明白的。
不过与昔日不同的是,他越发觉得自己能静下心来了。而他平时除了练剑背书做功课外,自己居然也会跑去皇室书阁拿一堆的书看。
当然,还有一点也是极不一样的。他的身边从此多了个湛陌,每天都会站在他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做事情。哪怕蜜蜂落到鼻子上,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宋之义一看到湛陌在那儿乖乖地看着看自己,就想在他面前拽一拽,显摆显摆。趁着郑望不在的功夫,立刻把刚才练的剑法或是背的文章分析给他看。往往是湛陌都已经翻白眼走开了,他还在原地自娱自乐。
但不得不说,湛陌作为一个贫民孤儿,在极短的时间内居然也能同贵人家的孩子般认字读书了。这惊艳了皇宫里大多数人。
但惊艳归惊艳,湛陌能感觉到那些人对他的恶意,尤其是宋之城。就连宋之义也能感觉到。
比如当着湛陌的面故意把声音压低到刚好能让他听到的声音说他,故意撞一下他然后毫无诚意地道歉,处处勒索他却又不那么露骨明显——不仅公主皇子们会这样,就连宫里一些主子有势的丫鬟公公们也会暗地里悄悄为难他。
大家都明白,若是他去告状了,宋之义铁定不会善罢甘休。但那又有什么用呢?虽说宋之义已经成功由脓包废物进化为了书呆子,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在宋宇面前就受宠了,仅是嫔妃的郑望就在皇帝面前受宠了。
湛陌明显不喜欢玩阴的,可又不想再麻烦宋之义了。只能跟那些人明里和,暗里斗,想尽办法保住自己。
他能看出,宋宇和郑望也不喜欢他。甚至有些厌恶的意思。
他就是待在皇宫里蹭饭苟活的。
一日,湛陌坐在池塘边喂鱼。水面清澈,几尾锦鲤在水中耍得欢快。天高云淡,春风拂面,很是舒服。
湛陌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有些出神。
鸟鸣悠扬,宋之义在不远处耍剑,破风声和口号声碎在暖暖的醉风中,湛陌浑身都被太阳照得暖洋洋的,直犯困。
就在他眼睛稍稍闭起的那一刻,背后被人猛推了一下,整个人腾空而起,扑向水面!
湛陌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整个人便已落到了鱼塘中,如一块巨石般。“砰!”“哗啦!”雪白的水花蒙蔽了他的视线,受惊的鱼纷纷散开,朝别处游去。尽管它们的反映已经够快了,还是有两尾体型稍大的没躲开,直接被砸死在了水底!末了,血肉模糊的尸体漂浮了上来,极为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