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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瑾明显不满意,拍了两下手,喝道:“停!重来!”
许沉越只得停下,重新练了起来,沈玉瑾不停在旁边拍手,厉声道:“手臂!伸直了!腰!剑!停!别动!”
许沉越瞬间僵在原地,保持着击剑的姿势没再动,只是剑锋还在微微颤抖着。
沈玉瑾缓缓踱到许沉越身边,将他的手腕往上抬了抬,剑也随之提高,持平。沈玉瑾拍了拍他的腰,许沉越会意,稍微挺了挺。
“继续。”
许沉越又甩了几下,沈玉瑾又道:“停。收剑。”
许沉越收了剑,盯着地看了许久,才猛然抬头,望向沈玉瑾:“娘?”
“果然,”沈玉瑾叹了口气,“没用心。”
“......”许沉越撇过头,不言不语。
“许沉越,若你现在想练剑,便专心练;若不想练,那今天便算了。”沈玉瑾直视着他,眼神咄咄逼人。
许沉越默默叹了口气,沈玉瑾严厉的眼光下重新练了起来。
他今天,真的没力气了,真的没心了,真的累了。
但是——娘对自己期待这么高,自己不能因为个人情绪而让娘失望啊。
虽然这么说起来,很不近人情,甚至听起来很不孝。
许沉越只记得自己练到精疲力竭了,沈玉瑾才喊了停。他洗了个澡,便匆匆上床了。
平日里吃完饭,他最多也之练一个时辰。可今日,他足足练了两个半时辰,练到了午夜,沈玉瑾才肯放过他。他已经累得没有精力再痛哭悲伤,头脑昏昏沉沉,脚步也轻飘飘的。头一沾到枕头,便睡得比猪还沉了。
他又梦到了许桦。
许桦垂着眼眸来到他面前,脖间明显有一圈红线。但那不是装饰,而是把头和脖子缝起来的针脚!
许沉越心中一痛,正欲说话,却发现喉咙一阵剧痛,喊出来的话都是嘶哑的——他压根发不出来声音了!
“爹!爹!我,我!”许沉越努力想发出声音,嗓子却依旧沙哑!
许桦温柔地看着他,见他脸涨得通红,意识到他发不出声音了,微微一笑,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许沉越闭嗓了,眼睛却是一阵湿润炽热。
接着,他落到了一个怀抱里。
他能感受到那个怀抱的温度,便也用力地回抱着,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哗哗流下,无声地喊了句:“爹———”
他没注意到,这具身体比以往更加柔软,还似乎多了些什么。
“呜——”
同样,他没能发出哭声,却哭得极是痛快,酣畅淋漓!
他感到,自己的颈间湿润了。炙热的液体滴了上去,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拍拍怀中人的背。
许久,许桦才放开了他,退开几步望着他,眼中深情款款,突然开口说道:“对不起。”
“没事!爹爹你是最好的!压根儿不需要道歉的!”许沉越是想这样说的,却还是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许桦望着他,继续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谅爹,以后不能陪你了——”
许沉越的眼泪滂沱而下,肝肠寸断。
“别哭了。你再哭,爹,爹也要哭了——”许桦竟然眼眶也红了!
许沉越直接傻了,慌忙伸手想抹去许桦的泪水,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沉越,真的,爹对不起你——爹让你吃苦了,都怪爹——你以后出去,换一个姓吧。”
许沉越心一揪一揪地刺痛,拼命摇头。
说什么对不起,明明你也没做错什么!
该道歉的,是我啊!
倘若不是我,你怎么会留下千古骂名,怎么会被判为奸臣罪人,怎么会被斩首送下黄泉?明明都是因为我啊。自始至终,都是因为我啊!
如果没有我就好了。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你以后,好好活下去。皇上是无辜的——”
怎么可能!他可是亲手杀的你啊!
“不要杀他。懂了吗?”
懂了。我不会杀他的。绝对不会。
许桦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望着许沉越,又笑了。随后,许沉越只感觉身体一冷,整个人惊醒过来。
“爹!”
月光从窗棂的缝隙透了进来,照在地板上。许沉越一揉脑袋,坐了起来,撑开了窗户,趴在窗台上赏起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