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香?”
“回夫人,是雪渚烟。”
“阿洛国的雪渚烟?”夫人又羡又惊,“可是万金难求啊!”
“我家小姐从小只用雪渚烟。”
添完了香,嬷嬷们拿出一套茶具,一壶一盏,泡了一壶茶,第一遍弃去不用,泡到第二遍的时候留下来。这个时候,又有两位嬷嬷抱着软袱坐垫等物进来,向方夫人及方若宁请过安,便径直在屋子里布置起来。
片刻工夫,换了窗上的帘子,换了桌上的盆景,甚至还带来一面屏风,将房间隔开。
方若宁看着自己的闺房几乎瞬间变了个样子,忍不住恼怒起来,“你们在gān什么?!”
夫人连忙安抚她:“这是花小姐出门时的规矩。”
“哼!”方若宁冷冷道,“她的规矩还真不少!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在我面前摆什么排场?!”
便在这时,忽听门外一声帘响,走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
方若宁迅速打量她一眼,只见她衣饰华贵,相貌却是很一般,顶多只能算清秀可人。
一见她这样的相貌,方若宁的心立刻舒坦下来。京城里的小姐们也经常用这一套,越是容貌不如人,越是要耍派头,好从气势上弥补。
方才的恼怒和敌意统统不见了,方若宁上前拉住她的手,微笑道,“这位便是花小姐吧?外面还下雨,劳驾你来真是不好意思。”
女孩子微笑道,“我叫月牙儿,我家小姐在后面。”一面说,一面把尺量等物放在桌上。
方若宁手指一僵,还没等恢复常态,外面已有人道:“花家小姐来了。”
帘子一掀,一个人影夹着门外雨水气息踏进屋子里来。
她不过是轻轻地走来,方若宁却觉得快要睁不开眼睛。
她身上的衣裳,是一种明亮到了极致的鹅huáng色。寻常人穿这样的颜色,一点点的肤色不佳、一点点的身形缺憾都会被反衬出来。可她的颊上是一种清透的淡粉,眼是一种明珠般的黑亮,唇是樱桃般的嫩红,整个人都像是笼在一层微光里——上天如此偏心,把所有最鲜亮的颜色都给了她。衣上的光芒,远不及她本身的万分之一。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丫环,跟方才的月牙儿长得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双生姐妹。嬷嬷们个个毕恭毕敬,侍候她坐下,垂手侍立在她身后。
“你就是花千初?”
话说出口,方若宁这才发现自己语气里浓浓的不忿,于女人之间天生的敌意。
尤其,是一个美人,看见一个比自己更美的人时。
“是啊。”花千初微微一笑。她笑的时候,眉毛微微抬起,眼睛刹那间更黑更亮了,几乎把整个屋子映得光亮无比,“就是你要做衣裳吗?月牙儿,去给她量量身形。”
这样的笑容,毫无敌意而充满愉悦,是的,愉悦,仿佛是清泉从心底涌出来,连站在她身边的人都会感觉到被这样的快乐的清泉溅了一身。她坐在那儿,喝了一口茶,连连吐舌:“好烫啊,宋嬷嬷你在路上偷懒了吧?怎么不早点泡上?”
“颜先生说小姐的风寒还没好,吩咐我们茶水汤水都要趁热端给小姐的。”
“是他说的呀……”花千初脸上的笑意深了一些,跟着又喝了一口。看着让月牙儿量身形的方若宁,道:“你的气色不太好,挑个樱花粉的料子吧。个子比较高,可以束宽腰带,显出你的身形。嗯,袖子也要宽大一些才好看……”
“我不喜欢粉色。”方若宁硬硬地道,“粉色是小女孩子才穿的颜色。我喜欢淡紫和深红,喜欢窄袖,喜欢层叠的裙裾,喜欢华丽的质地和刺绣。”
“可是你不适合穿华丽的衣裳呀。”花千初说,声音和语气都极坦dàng天真,像个孩子一般,“你的五官比较单薄,穿轻盈一点的衣裳会更好看一点。太过华丽的衣裳对你来说会是一种负担,反而发挥不出你本身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