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易嫁
(一)
“我的少姨奶奶哎,那丫头要不得啊!”刘婆哭着就进了主子的厢房,正要添油加醋一番,与她一同侍候人的朱婶吊了她一眼。
刘婆立刻收声,一眼望见姨奶奶的房内还坐着那个命理先生。
那日六姨娘就是因为那个凳子,便断了小桃的营生的。六姨娘闺名叫刘丹凤,那小凳子对她还真有一点特别。第一这是她给老夫人当丫头的时候,老夫人赏给她的;第二,它的凳面上,有一点儿文理像是一只凤凰鸟儿,好像就跟她有了莫名的渊源。
多年来,那凳子确实就没人敢坐过。
总有好事的人,便将那小桃坐了凳子的事给说了出去,六姨娘最是忌讳,便说道:
“阿弥陀佛,我是好意,她却没了规矩!以后不要再让这种没有尊卑的东西进门了!”
只是辞人的话刚刚说出去,三少爷就病发了,一口一口往外控血。
巧在外县一位颇有盛名的命理先生路过,三掐两算,直说三少爷的病要好,得府内一个身体富实的丫头才能镇得住。
当即县衙内苑的一溜丫头便都站在院中,刘婆的女儿也在,由着他们选,可到底也没选出来。六姨娘不甘心,主仆几人,到库房里翻遍了历年下人们的花名册,最后,居然发现一张耿家庄的。
“啧啧,这八字,对少爷来说,有如天佑。”先生拈着胡须,笃定道。
六姨娘欣喜若狂,打眼看了一下人名,登时愣住了:
“牛小桃?这不是晌午辞了的丫头么!”
“辞退了?刚刚晌午?”
“嗯。”
“额,送上门的福气娘娘你们不要呵!这镇山石一倒,血河可是要倒流的。”
“先生,这可怎么办啊!”主仆几个女人都急了,这也太巧了。“我且问你们,三少爷这病是不是就晌午发的。”
“可不嘛!”刘婆惊讶地一拍巴掌。
“这就对上了。”先生袖起手来。
“这俩月都还康健,唯独今天晌午……”刘婆聒噪道。
六姨娘肠子都悔青了,迁怒地剜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闭嘴。
“没事,你,现在就去把人带过来。”
“那耿家庄,外人可进不去啊姨奶奶!”
“放屁!郧阳县内,还有县令府去不得的地方。让老爷带兵去!”
呵,刘婆心里说:“老爷?老爷连你的话都不听,还会听我的?您这是说给外人听呢吧!”
好在先生出来圆场子了,他说:
“额,这镇山石一般的人物,得请。”
“可我的三儿等不了!”六姨娘急道。
先生一点都不忌惮她,含了眼睫,云淡风轻道:“好好请来,三少爷自会没事;强行拖扯,她人没到,少爷怕就是要上路了!”
“啊!”六姨娘果然受吓,立刻乖觉了许多,当日就留着这先生在别苑住着,开始想着托个会说话的中间人,去那个她自己不出来,别人家就进不去的与世隔绝的耿家庄要人。
好在柳氏弯弯绕绕还想搭着这个生计,说什么要送野猪来,六姨娘立刻装作好说话的大方样子,赶紧的答应了。
今日,人正要自己送上门来,却听家丁来报,说在街上杀猪呢!
六姨娘听得脑袋疼,命理先生却嘴角挂起,连声说了三个好。
等了小半个时辰刘婆为了邀功自作聪明出去带人,却没想到是成功地打了破锣,她不好说是自己把那俩激走了的,只好诬道:“那两个冥顽不灵的,竟死死不肯,说是都……那个了!”
六姨娘一听,心头起烦。一旁的朱婶却插话道:
“这两日,我想着替姨娘到处打听几句。听说那小子,生下来就在乱葬岗,弱得跟鬼一样,自打那妮子当了童养媳,这几年都能连跑带跳地来赶集了!那柳氏,整个郧阳县都知道她是个泼辣的,次次狠手都没有要了那妮子的命,可见妮子那命实在是硬气!”
“命硬不假,脾气也是硬,怕是绑不来请不动哦!”刘婆吃过她脾气的亏,现在脚还疼呢。
“那倒由不得她!”
刘婆一听,哟,这老婆妇难道知道些其他?见她如此错愕,朱婶得意起来,神神秘秘地说道:
“这丫头姓牛,并不姓耿,却住在耿家庄,应该是个外姓人。不知道姨娘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一个粗莽牛夫闯上府衙,那个……”
刘丹凤一听,拧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