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垅播种联合作业机”不放。因地制宜,不违农时,是农机工作的天条。北京地区在6月中旬开始麦收,月底才完。又要赶在7月底雨季之前完成大面积的大白菜、大萝卜的整地和播种。北京市民不能缺少大白菜,农民更不能缺少大萝卜(腌咸菜,天天吃),为了抢农时,这种联合作业机深受欢迎,钢材紧缺,市里也如数拨给;价格贵,公社也买。因为它能一次完成起垅、开沟、播种、碾压等多道工序,比人工播种的质量还好。
参加技术服务队
苏联政府20世纪30年代曾经把一大批(30万台)拖拉机投放到集体农庄,结果是没用两年全部报废。因为没有培训出熟练的机手和修理工,没有形成合理的农机管理机制和维修网。相比之下,我们社员的文化技术水平,还不如人家的庄员。有鉴于此,北京市于1965年组成大规模的农机技术服务队,由王纯副市长任总队长,下设四个分队,以市属农机、机电、生产资料等部门的二百多名技术人员为骨干,以“滚雪球”的方式开展工作——下到区县,相关的技术人员参加进来,下到社队,负责“机、电、水”的管理人员也参加进来,总数达到两千余人,分片分期地进行农机普查和检修,同时举办电工、机手培训班,既上技术课,又带领机手共同检修他们自己使用的农机具,并建立农机档案。
我所在的分队,有骨干队员40多人,负责房山、丰台、昌平、延庆四个区县。大家背着简单的行李、专用工具、仪表和紧缺的零件,由一个村走到另一个村,“吃千家饭,住百家店”,从春到冬干了一年,收获很大。
与全国农村相比,北京郊区的条件还是比较好的,主要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社队有电和通了简易公路,所以各种农机具的数量也比较多。然而,突出的问题是社队干部文化水平偏低,管理不善,社员群众更缺乏机电常识,加之国产农机具的质量不过关,在使用过程中损坏率甚高,还经常发生伤人事故。譬如,有一种铡草机,在房山县就发生50多起伤手事故,社员叫它“铡手机”!我们给上级打报告,责令生产厂家停产整顿。又如,服务队的技工在检修机具时说声“缺机油”,生产队长就回家宰了老母鸡,送来半碗鸡油。
农村机具普遍缺少维修、保养。昌平县的不少水泵坏了,弃置不用,或另买新的。我们把坏泵拆开看,有些是吸进砂石,打坏了叶片;有些被杂草、水蛇、死猫、烂耗子堵塞。而那些还在使用的水泵,进水口也不加护网,有的还把清水泵当污水泵使用。并非所有的机手都缺少这点常识,此中还隐藏着奥秘:社员出工有“甜活”与“苦活”之分,壮劳力干一天记10分(满分),妇女和半劳力记5分,雨雪天气不出工就不记工分。而机手属于“专摊专业”,全年记满分。年终结算,按工分计酬,且与口粮挂钩,“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儿!”因此,通常是大队干部和生产队长的子女当机手,而招工、当兵、上学、提干等“农转非”的机会也优先让给他们,女机手“一嫁工,二嫁干,高低不嫁庄稼汉”,所以机手队伍很不稳定,有点经验的老机手走了,新机手也并不安心,往往以此为跳板,一拨一拨地换人。就此问题我们给上级写过报告,要求对农村电工、机手采取考试上岗的办法,破除干部子女的特权,以促进机手的学习积极性和保持队伍的相对稳定。但在“以阶级斗争为纲”和“官本位”习惯势力的制约下,王纯副市长大概也难下批文。
在技术服务队的后半年,我担任分队长,还学会了修理深井泵。昌平和延庆的山区,由国家贷款钻了一些百多米的深井,以解决人畜饮水问题。这些价值三万多元一眼的深井,更没人检修保养,有的使用不到一年就坏了。可惜我们也不会修理。请示总队,回答是全市只有几位师傅懂行,已经派往密云、平谷山区。我立即带上技工前去学徒,还赶制了专用工具。回来修理时仍然提心吊胆:我们用三天时间,手拉倒链,把两米五长的泵管一节节提出来,几十节之后才是那大冰糖葫芦似的九级泵。检修时,要凭眼力调直几十根两米五长的传动轴。“机器匠,拆了装,装不上,咋交账”?我们再用四天进行组装,保持传动轴与泵管、井管“三同心”,慢慢放回井里去。难就难在我们完全是手工操作,如有一节泵管没夹牢,或者滑链,这三吨重的深井泵掉进井里,深井就得报废!如有一根立轴没调直,或者组装时有个螺母掉进泵管,那就前功尽弃——得重新把它提出来……真是诚惶诚恐啊,为保持手感灵敏,谁也不敢戴手套,磨出血来也不戴。
当年的机电产品由国家统一分配,生产厂家并不关心销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