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子爷正要恼羞成怒,蓝翾突然嫣然一笑,清丽潋艳的笑颜令对方当哑火噤声。
“县台公子,在下的确有法子,可在最短的时间断出这串铜钱到底所属何人,可否将它先交给在下?”
对方一径蛮横:“这钱是本公子的,老不死的穷疯了,讹钱讹到本公子头上,需要你来多事?啐,找死!”
“啊呀,小哥公子。”难得有人肯站出来说句话,老贩涕泪交流道,“这钱的确是我老头子的呀,盼了来盼了去就盼着这龙诞日的五日龙舟会,我老头子趁这时候多赚几个钱活命。只因为一大早至今手不停歇而酸痛得紧,一串铜钱才刚穿好就从给掉了下去,正巧这公子踩在脚下……”
县台侄子大吼:“你这个老不死的,活腻歪了不是?本公子已经打算放你一条生路,你还敢没完没了了?”
蓝翾负手立至两人对峙的中间:“县台公子,老人家,你们争来争去也争了大半日了,至今毫无结果。如果要报官,县台公子想必不愿,因为公子不想被人指说仗势欺人,是不是?”也不等他有所表示,“那就要私了,但如果将这钱分成两半,对真正的所属者更不公平。这众目睽睽之下,两位若心中无鬼,何妨相信在下一回?在下虽只是一个路人,自忖有能力让每一位心服口服。”来罢来罢,本书生此刻委实无聊,快找点事本书生消遣一下呗,“两位,敢不敢?大家呢,又想不想知道在下会如何个断法?”
周围人立刻有了兴趣:“想,太想了,公子有什么好法子?”
“这也争了有时辰了,不妨就听听这位俊公子有什么妙计?”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而那老贩更想抓住蓝翾这根救命稻草:“小哥公子,老头子相信你,愿意让公子你断个明白。”
县台侄子不怕旁人愿揽闲事:“好,你来断,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这小白脸有何本事?”言间扬手,那串生事的铜币哗地甩到她的掌心。
蓝翾提它放到鼻下,心中兀地一动,举起老商贩的手多看了几眼,开口请围观人等端了三盆清水并置于阳光之下。
“二位,再请各交给在下一枚铜币。”
两人虽不解,却也都配合照做。
她将两人的铜钱各捏在左右两手,先后凑到鼻下轻嗅,随即两声轻响,几圈小小的水纹,两枚铜钱同时掷入,左手掷南,右手掷北。
“各位看仔细了,五分钟……半刻钟后,两盆水会有怎样的变化?”围观诸人拭目以待,未到半刻钟,那晒在阳光里的两盆水其一浮起了彩泽,另一方则澄然不动,有人啧啧称奇,有人摇头不解。
“这位老人手上油泽甚浓,铜币经由他的手收起放下,必会沾上油渍,清水中浸泡少许,油轻于水,浮上水面,阳光下折射出彩色光纹。不肖多说,县台公子处尊养优,十指不沾阳春水,更不会有半点油腥,所以另一盆水无所变化。”蓝翾摘下腕上那串惹事元凶,“据此,在下现将这一串铜板放进中间这盆不曾用过的清水中,若有油泽光纹,钱是老人家的。若无,则是县台公子的,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大点其头,大喊有理,县台公子也无话可说,老贩一怔,眼巴巴看那物什要擦到水面,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惊叫了一声,矮下身从足下浮土里捡起一物,竟也是一串铜板,恍然悟道:“这莫非才是我老头子的那串,而那一串的确是公子爷的?”
这……算什么状况?围观人等哗然,七嘴八舌,纷说不休。
蓝翾捞起另一枚铜板,连同尚未落水的“元凶”,一并交到县台侄子手中,笑道:“公子,收好,可别再瓜田李下,授人以柄了。”
县台侄子将信将疑,皱起眉头,问:“莫非你从一开始便知道这钱是我的?”
蓝翾摇头:“在下没那么好的本事,最初也跟大家一样,以为是公子恃势凌人,出面只为要还那位老人家一个公道。”顺便排遣无聊。
“那为何……”
她莞尔道:“公子何必多问?既然物归原主,还请公子莫老汉过于计较了。而且在下相信公子很多时候都是虚张声势,并没有真正的欺负过谁。否则在与老人家发生争执时,不会只有争执。依公子的年轻力壮,要脱身很容易,不是么?不过,公子这样的性格很容易吃亏呢,能改的话,就改一改呗。”
县台侄子一呆:世上何时有人真正看清过他?
不管事主怔在原地,蓝翾则管完闲事后颇有成就感地飘然而去,一时间心情大好。想来她还是工作时快乐些,游手好闲也是需要天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