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吗?
寰亭,寰亭啊,举目看出去,没有了亭台轩阁,没有了溪桥流水,取代而之的是以为只能成为记忆的高楼大厦、霓虹看板……她——
回来了?!
淼儿,淼儿……他的声声追唤,绕耳不绝。
阿晅啊。她跌坐在石椅上,举步维艰。异域的时空,千年的岁月,我们终究是分开了么?
熟悉的公共建设,熟悉的绿化环境,十几栋高楼组成的社区,各家窗口点点闪闪的是万家灯火,空气中飘浮着月饼与红酒的味香……中秋月圆夜,正是人月两圆的时候呢。
走出这寰亭,走出这假山,自己这一身异世纪的装扮可会吓坏了人?近乡情怯,离家近了反而胆小了。是呢,家,在这里,她有几经梦回不敢忆及的家,她要回家!
蓝翾站起来,跌跌撞撞下得假山,循着记忆,找寻回家的路。
可是,路在何方?
*
卫宇大将军府。夤夜人未眠。
厉鹞轻拥着妻子,神情冰冷,眼神温柔。
蓝翎依在丈夫胸前,眼睛红肿未消,定定盯着里间的门,不敢稍移。
有人由里闪身出来,夫妻两个期待地望着他。
后者叹息摇头。
“到底怎样?”蓝翎才不管他是什么帝师先生。
“尚未醒来?”厉鹞问。
“唉,一切因缘造化,人力弗届。”
蓝翎又气又恼,“拜托,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此故弄玄虚玩深度?说得直接不好么?”
伯昊不以为怀,依然四平八稳地道:“心若执意固念,神力弗届。”他走出房门,拾级而下,目光始终投注在清澈明月上,“莫非,是我看错了么?”
*
你找不到路的。
有人说话?蓝翾旋然拧身,月光下,她孑然只人。为何,足下的路如此难辨,没了旧时模样?明明,是身在那个生活十几年的小区没有错。
你找不到路的,这里早已没了你的路。
是谁?这一回,她确定不是幻听,有人说话。
“出来说话!”她高声大喝。
好气魄,不愧是在那个世界做过大事的。
“你喜欢藏头露尾的跟人说话的吗?还是没有面目见人?”她握拳在侧,只等全力一击。
你不记得我的声音了么?
“凭什么我要记得你的声音?”等等,这声音?如一把钝锯伐木的枯干嗓子,似曾相闻。
想起来了?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能现身吗?”
我是你执意固念的一个结果啊,要从几十年后回来看你,你以为是容易的么?
*
“伯先生,请你明明白白讲清楚,到底情形是怎样?”蓝翎实在不能接受他的模棱两可,“你这样的态度,在别人看来是高深莫测,在我看来是为自己进退都留路。”
“翎儿!”宠妻如厉鹞,也觉妻子的口气有些过了。这位伯先生,纵算不是王上的老师,他的博学异能也足以值得对他寄予敬意。
“好一个有其姐必有其妹。”伯昊苦笑。
“不要说我姐姐!”蓝翎紧咬下唇,强忍住又招惹上来的哭意。
“翎儿。”厉鹞环住她纤瘦的薄肩,“如果一切已是注定好的,正如先生所说,人力弗届。你和夫人的姐妹缘份,也许仅止于此。”
“但是,我会想姐姐啊,我要姐姐啊……”蓝翎还是哭了,泣不成声。
“想让令姐回来,也并非不可能。”
耶?夫妻两人都看向出声者:什么意思?
“伯某会尽力而为,但……”要看当事人肯否配合。他轻摇了摇头:是孽,还是缘?
*
“你到底是谁?”蓝翾喝问。
“我,识得么?”
出声者近在身后,她回头,立在面前的是一个佝偻的老影。
“是你?”这张脸,这个声音,配汇在一起,忘却也难。
月下,老妪扯动面皮一笑,依然触目惊心:“你还记得我?”
她不语。
老妪啧啧称奇:“你毕竟不同,如果是常人,见到我这副形容,又处在月圆至阴时,不是魂飞魄散,也会逃得不见影子了。”
“你不是常人。”她肯定地。世间有无鬼神她无从考究,但老妪出现的时间、方式,无法不令人生疑。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