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派后起力量之首吴姓前科状元趁机发难:“王上,这卯时已过,宣相尚未现身。身为一国之相,群臣表率,旷误早朝,今后教臣等该如何自处?”
“吴大人此言差矣,宣相乃群臣之首不假,但我等尽忠恪责的是吾王陛下,岂能因一人之因而忘了如何自处?难道吴大人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就是为效仿宣相行事风则来的么?”发言者阚鸣,兵部尚书,宣隐澜拥趸之要员。
“阚大人!”吴大人待要反唇相讥,忽听得头顶干咳声起,立刻噤言。
淦王沉声宣告:“昨日宣卿进宫面朕,面陈承相夫人旧疾发作,需长年服用家乡药草及水土方得痊愈。朕念之操劳经年又爱妻心切,特准了宣卿的长假。宣卿临行之际,荐阚尚书暂接其位,朕也颇认同。阚大人,今后,卿即为群臣之首,务须尽到表率之责。”
“臣谨遵陛下圣谕。”阚鸣伏首谢恩,借宽袖的掩盖向言予投去一眼,后者颈首微动。
退朝,群臣鱼贯而出。千步廊上,吴大人铁青着一张脸,探臂拦在阚鸣向前,道:“阚大人,可不要太得意,宣相究竟为何会居高位十余年不倒,大家心知肚明,阁下可有宣相的本事?”
“吴大人说得对,宣相的本事的确不是你我之流可以窥测的。”阚鸣面色不善,“还有,吴大人,年少气盛是好事,但因此坏了自个的前程就是粗莽愚蠢了。宣相可是很看好阁下的才能,别让他失了望才好。”言罢不再多和这位前科榜首纠缠,径自拂袖而去。
出宫门,蹬华车,长街滚滚,回到尚书府。不多时,一简衣朴素的文士由侧门现身,钻进一青篷马车,再下车时,马车停留在莲菁坊后门前。
“阚大人是存心和吴大人产生口角的罢?”莲菁坊三楼,等候了片刻的言予笑诘来人。
阚鸣点头:“宣相说得有理,为君者不介意臣下在他所控制的范畴内挟斗,却绝不会任由一方独揽朝政,这也是宣相在击溃才党后又任由吴氏小子之流起势的因由。”
言予一叹:“看来阚兄也收到宣相的留书了。”
阚鸣叹道:“所以,吴氏小子鼠目寸光,目光狭隘,不会有多大本事。有他牵制着一边势力,陛下不必因担心你我坐大而心生猜忌。宣相临去还为我等设想到这一层,由不得人不生敬服之心。”
言予面色微黯:“依阚兄之见,宣相可还有回朝一日?”
阚鸣再叹一声:“谁晓得呢?手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却走得潇洒利落,这般胸襟,阚某自愧弗如。”
言予满面向往:“已经开始怀念了呐,只希望在言某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一个如宣相般风流俊才的人物,那样日子才不致于无趣呆板,可对,阚兄?”
“诚然是好,只不过若那人是你我的敌手,就不那么有趣了。”
“有理,有理,可为友,莫为敌。”
“哈哈哈……”
*
古道,清风,高头大马,旅人在天涯。
十里杨柳满江堤,大路长长正好行。
八人,五男,三女,六马,两车,三人乘车,两人驾车,三人骑马。乘车的均是妇孺,驾车者均是男儿,马上人则男女混杂,不过,从外观上看,是三个男人没错,个中一位,自是男装未褪、再次卸下宣隐澜光环的蓝翾。
“宣相……”
“咳咳……”
“宣……”
“咳……”
“公子,您可是贵体有恙?前方歇下,容在下为公子把脉可好?”
“不劳先生费心。”
“是。那么,宣……”
“咳咳咳咳……”
“公子,是不是这几日起早贪黑赶路,有了炎症,这嗓子……”
“眼下该操心的不是我的嗓子,而是先生的嗓子。”
“是呀,是呀。”附和得热闹的是撩开车帷任凉风拂面的蓝翎,这伯昊大叔,不相信他看不出戎大帅哥有多在意那“宣相”两个字,“话说得太多,小心声带不堪其扰给罢了工。奇怪了,明明长得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却怎么生了一张三姑六婆的嘴呢?”
“哈哈……”蓝翾笑得放肆无拘,“想来这十年,翎儿没少向先生讨教!”
“姨妈~~”甜软的童音,听来就舒服。
耶?她回眸,看向蓝翎胁下的小小娃娃,娃虽是男娃,可那张脸分明是小了几号的翎儿:“有事,空儿帅哥?”
“别人的姨妈都是女人,为何小空帅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