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卿愿意从肇相那边接手这个丞相么?”
初闻这句话时,宣隐澜一度以为这人神智失常,不然怎么敢开这样的玩笑。给她相位?在这个王上常年征战在外的国度,与给她王位有何差别?
“肇相向朕推荐了你,你意下如何?”
这下,她整人更加不好了:这个国家的君臣真是任性,大家一起来疯狂么?
“宣卿,朕在等你的回答。”
唉,刚站起不久,又要跪下了。宣隐澜伏身叩首:“淦国有千万子民,一国之相的每言每行皆关乎千万福祉,微臣资历浅薄,心性薄弱,担负不起这等大任。”
勒瑀听见这席话,神色微定,笑容稍敛,道:“虽然肇相在推荐你这个继任者之际,与朕说了一大篇的理由,朕只是听一听也就罢了。但你方才这一句话,却让朕找到了理由,心中有千万子民,也愿意为他们的千万福祉奔忙劳碌,这才是一国之相应有的器量。”
如果我说,这只是窃取了不知什么时候看到的古装电视剧的台词,阁下应该不会太高兴吧?宣隐澜想自己此时此刻还是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就好,左右这人也不会儿戏到把丞相这么重要的位子甩到自己头上……
“好,就你了,朕的下一任国相大人!”
啊?
“常容,拟旨,宣六部、大理寺、督查院官员明日泰阳殿见驾,朕要尽快看到他们那一张张被嫉妒和不甘扭曲变形的傻脸,哈哈……”
宣隐澜认为自己体会到了懵圈的最高境界,同时被点了麻穴、哑穴一般,除了发呆,再没有别样功能。
“宣卿?”
不行啊王上,微臣才薄学浅,鼠目寸光,胸无大志,得过且过……不足以担当大任呐。她心中如此呐喊着,正当宣之于口,倏地发现眼前多了一张脸,近在咫尺的眼内放着幽幽绿光,当下心头吓得一跳,惊叫了声向后蹲坐在地上。
“哈哈……”吓到小状元,勒瑀恁是开怀,“这种时候,要么是感激涕零地谢恩,要么是诚惶诚恐的抒志,你这算怎么回事?”
重新跪好,她很坦白地道:“微臣被吓到了,准确说,是吓傻了。”
“为何?”
“以微臣的才能,做六部内的任何一个文职,微臣俱有信心做得稳当妥帖。做眼下这个需要调查取证的御史,虽有些勉强,但努力跳上一跳,还是能达成目标。但,现在说得是一国的丞相……”如果拿自己那边的历史人物来比,那可是萧何、诸葛亮那等大神中的大神才能拥有的位子,自己这枚时空中微尘还是罢了,“依微臣所见,肇相门生之中有远比微臣……”
“好,常容,去传旨礼部立刻着手订制丞相官服,要为宣卿量身打造,务须在肇相离京之前制作完毕,朕要和肇相一起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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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瑀的恶趣味很快应验了。
六部要员,各司大神,听到了那道圣旨之后,尽皆变脸,即使那些城府极深的老谋之士也难以掩饰心中震惊,看着那个被王上与肇相推到了前台的少年。
其中,最不能接受的,莫过于对相位势在必得的才如廉。
勒瑀的脾气他自是明白,且圣旨既出,圣意无改,此时多说无益,最省气力的法子,是宣隐澜这个毛头小儿自动请辞,知难而退。
“王上是有意为之么?”
“肇相所指何事?”
泰阳殿偏殿内,即将退任的肇相看着对面笑容满面心花怒放的王,心中为自己的得意弟子掬一把心疼泪,道:“王上把所有人集中一处宣布圣旨,为得就是能够一次看清所有人的脸色。但是,有几位的脸色委实难看,怕是很难就此罢休。其中,又以才大人为甚,隐澜的未来,因为王上的推波助澜,必定波折重重,险阻多多了。”
勒瑀四平八稳:“朕这么做,的确是为了让自己的乐趣最大化,但无论朕做不做这件事,宣卿的未来都不会太平。这一点,肇相在想让他成为你的继承者之时便该想到了,这条荆棘遍布的路,等同是肇相为他选的。至于能否扫除荆棘,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就要看他个人造化了。”
肇相深知有理,叹了口气:“虽然微臣相信隐澜,但未来如何,的确是他自己去走出来才行,而微臣替这个弟子最大的请求,是请王上不要因为一时兴起去为刁难隐澜。”
勒瑀好生冤枉:“肇相这是什么话?朕对宣卿所抱有的期待,可是丝毫不亚于肇相。”
“……”总之,隐澜你且好自为之,为师要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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