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食了?因为池塘四周被它钻出不少泥洞,有些与河堤相连,有些贯通垛田,洞内四通八达,想要主动找出它的藏身之所并不容易。
况且这畜生平日懒惫的很,阳光好时就在泥里休息,遇上阴天就躲进洞里睡大觉,一两个月不吃东西也是常有,到了冬天就更看不见影子,从夏入秋正该是它活动最频繁的时节,怎的没了动静,难道晓得有人要来找它晦气?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当郭远正义凛然的接下挑战,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他这一边,甚至还被现场气氛激发得热血沸腾,仿佛要跟着一起去拼命。
可是转眼间,又端出一副看戏的心态,感觉是自己千辛万苦搭好的戏台,临了却被角儿罢演了,却也说不得甚么,只能将怨气发泄到另一位头上,甚至暗地里还藏着看人被吃的龌龊。
此时仁宗朝治下的宋人,大多数还是淳朴善良,心中所想也无非就是何时开始,抱怨两句怎的这般拖延,但在一些窸窸窣窣的“小道”消息之下,人群里也逐渐闹腾起来。
“小郎君,怎的不去捕来。莫非刚才堂上演的是一出苦肉计,此刻遇上了真仲达,只能演空城计了。”
“彩”
“哈哈哈,这是哪家闲汉,说的如此酸话······”
“三郎,快些施展本领,若真能制服这只老鳄,我们给你立生祠!”
不少人叽里呱啦,啰嗦个不停。不知是什么引起了谈兴,也有人跟着说些损话,特别是那些来看热闹的军士差役,更是怪笑连连。
这边支持郭远的各家看不过眼,吵嚷着,纷纷派遣下人前去帮忙。中间心急的向百姓通了姓名,径直下水捕鳄。
一只木舟载着两人浮在池塘上,其中一个家丁小心翼翼的划船,附带观察四周的动静,另一位则把杀好的鸡鸭扔进塘中,时不时在水里刺两下。
郭远记得那印记,这是通达车马行的下人。东家姓马,平日里修桥补路从不吝啬,所以积下大善人的名声。不过此次却不为其他,而是郭远救下他正妻和一位心爱的小妾。
只见池塘一角有了动静,仿佛是水下的诱饵起到作用,水波荡漾,还翻出些气泡。百姓面带畏惧之色,却还是不自觉地靠近水边,被县尉命人拉上绳索隔开,保持几丈的安全距离。
小舟缓缓划到跟前,那个胆气足的小厮用力向下一刺,却是扑了空,身子朝外就要跌倒,幸好鱼叉扎进淤泥把他挡下。这时周围百姓屏住的呼吸,一下子被缓过来,紧张过后却又有些失望,原来不是那怪物,究竟是什么,鲫鱼还是花鲶?
岸上的声音又起,众人指点他们去别处寻找鳄鱼的洞穴。有个小童无聊之中将石子投入池塘,后面的玩伴们也有样学样,正巧砸在船舷附近,就在大家都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水下时,意外发生了。
水面突然像涌泉一样,翻滚出无数浪花,一只铁锏状的尾巴出其不意的扫向木舟,砰的一声木舟倾覆,水面留下无数碎屑,人已经落入池塘。
“啊,怎么了?”
“天爷,天爷保佑······”
“娃娃莫看!”
“大家都往后退。”
刷的一声,兵马司的军士和县尉具是亮出兵刃,破开人群,拦在众人前头。后面还有预备好的差役,挡住大家的去路,防止出现拥挤踩踏的状况。
又是一阵扑腾,船终于倒扣过去,破损的船板还浮在水面,空气里的喘息声渐涨,而水下的动静却愈发诡异起来。也许是被散落的生鸡吸引到,在众人的注视下,湖面荡起蛇形的波纹,越来越近,由慢到快再到刹那间,一张满是钉耙的巨嘴冲将出来,连鸡子和河水一齐吞入腹中。
巨嘴简单开阖两下,见猎物已被咽下,便缓缓退回浑水里,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少乡民从未见过鳄鱼进食,此刻却连转头回避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瞧见这畜生行凶,下一刻想到湖中那两人的命运,以后决计不能让家中子弟碰这等怪物。
索性那两人也是好命,老鼍吞下活鸡后再未有甚么动作,他们也不知从哪儿生出活命的潜能,几个呼吸后竟连滚带爬的摸到岸边。
老鼍显然是通了人性,仿佛是暗示众人两不相欠,但你们也别来惹我。在二人堪堪脱离险境后,恢复了平日的迟缓模样,慢吞吞的爬上岸,剐蹭着地上的泥水,大摇大摆的晒起太阳来。
经此一役,百姓的兴致变得更高,而身后的武人也颇有些得意,心想遇见这种情形还是他们得用,平日显贵的儒生只能成了锯嘴的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