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回程的马车上,乐文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混沌的迷雾里,她听见两个人在说话。
一个女声说:“你这个人,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呢?”
一个男声说:“那有什么关系?你只要知道,我对你的心总是好的就是了。”
女声说:“你再骗我,我就走了。”
男声说:“你能走去哪里?你走去哪里都是我的妻子。”
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乐文昭觉得自己醒了,但又没有完全清醒。她的眼睛还闭着,迷迷糊糊地想——
那声音好耳熟……是我和宁怀璧的声音吗?有点像,又不像……这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吗?是天公示警的预言梦境?
“小姐,我们到家啦!”听着青梅招呼,乐文昭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甩甩头,带着青梅下车回房。一路上整理纷乱的思绪。
她策划此次同游,原有两层意思。一,表明自己的态度,让宁家自愿知难而退;二——认真见一见宁怀璧……
无论如何,这个人毕竟代表了父母为了自
己的终身幸福做出的最大努力。连看都不去看一眼,也太狠心了吧。
所以她深切盼望在此人身上挑出一堆的错处。这个人越糟糕,她的歉疚感大概也就越少。
结果最后的感觉——呼——她被搞糊涂了。
若说他是个装模作样的坏家伙,似乎又证据不足。若说他是好人,心底总似有一点奇怪的感觉渗出来——
不对!她有什么必要去分他宁怀璧是至诚君子,还是奸诈之徒呢?
她不想成亲。这是她的真心。无论对方是谁,她都还不想成亲。
坚持这一点就够了。她不想后退。
打定主意,乐文昭整衣理容,在心里盘算着要说的话,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人不在。乐文昭微觉失望。
倒是案上堆着一些文书。看外壳的颜色样式,多是馆驿送来的邸报。看堆法,父亲应该刚刚看过。
哎呀,那照惯例,肯定要赶紧看一看嘛。
这邸报其实是朝廷明发的,并没有什么机密。但是父亲小气得紧,若是他在,想问他要来看,他定是一边捂得严实,一
边把自己往外赶。
乐文昭踱到桌案边。一手从旁撩开一份邸报,斜眼看过去,另一只眼的余光还瞧着门口。防着父亲突然回来。
第一份是说太子定于七月大婚,对象是孝温侯应止风的长女应如心。——这其实差不多是应如心出生时就定下来的事。应如心的姑奶奶——也就是当朝太后,本来儿媳妇就想找娘家人,怎奈先皇坚决不让,而且为防外戚,打压应氏族人也挺狠。好不容易盼着先皇过去了,她赶紧升了侄子的爵位,定了侄孙女的名分。去年底孝温侯离家,就是为了护送女儿上京。传闻为表重视,太后还特命太子亲自微服到清州来迎他这个远房表妹,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二份讲歧州战事。朝廷军所向披靡,预计三月内可将土部叛军全部剿灭。——乐文昭皱了皱眉。半年前的邸报说这叛军只有一小撮,招安一半,让降军打另一半,朝廷军队都不用出马即可平定。三个月前说朝廷派了点人马略微从旁协助,月内可剿清。怎么还没完呢?
虽说朝廷战报向来报喜不报忧,但像这样在全国明发的邸报里连续打自己脸的事还是极少的。连起来看,真是难以让人放心。
第三份——第三份上有一个“密”字哎。乐文昭认得这印记,这是单独发给相关官员的密文。考虑到父亲是兵部大员,密文多是兵事相关。再考虑到父亲正在丁忧期,并没有参与朝廷事务,而密文仍发到了这里,想来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如今天下颇太平,唯有歧州那里有点不太安生。联系到上一份邸报,这份密文里装的莫不是什么八卦内情?
乐文昭瞅瞅封条,果然揭开过。——那就不用担心留下作案痕迹了,掀开掀开——
加急!歧州守将霍子义为土部叛军内应。被揭破后,现已率部投了叛军。
霍子义?乐文昭呆了一呆。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等等,这不是在说出身于宁舒汉麾下的那个霍子义吧?!
呵呵,本朝哪还有第二个霍子义?
歧州霍子义,曾为宁舒汉帐下总兵。三年前因其才干突出及熟悉歧
州军务,被宁舒汉破格推举,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将军。当时由于霍子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