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璧对着签文,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等到出得藏书阁,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他此时恨不得马上再到乐家问个清楚。却是不可能了。只好心神不宁地去找父亲。
父亲不知怎的,比他还要垂头丧气。
宁怀璧问了安,刚要把下午的事情说给父亲知道,谁知父亲倒抢先开了口。说了妹妹下午气走应家提亲人的事情。
宁怀璧听了,几乎悲愤地撅过去。
倘若自己对签文的解读无误,那与皇家结怨的最好化解方法,不就是皇家结亲么!——想想皇家可能高攀不上,那皇亲国戚家效果也是差不多的啊!人家居然自愿上门,还不抱住盖手印,不许反悔!
宁采玉个败家玩意儿……
自己偏偏去了乐家,要不然一定能把那个闯祸精拦下来的。
是阴错阳差,还是祸不单行——亲结不成,还多结了个仇家。
宁舒汉见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又忍不住安慰儿子道:“木已成舟,多想无益。还好就是个应家,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宁怀璧差点就要跳起来了。好不容易强自压抑,跟宁舒汉说了字条的事。
宁舒汉听了,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儿啊,为父看你这回是太多心了吧。什么魚篮子就能扯到下下签。咱们好好在家里坐着,又没犯事,哪会有祸从天上来?——我看多
半是致远兄一时疏忽,装错了信笺罢了。偏遇上你,还真郑重其事地疑神疑鬼起来。”
宁怀璧想起那似是而非的笔迹,对心大的父亲相当不以为然。此时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只道:“既是如此,父亲明日一早送彩礼过去的时候,顺便问问乐伯伯吧。”虽然他也不太懂乐家到底想干嘛,反正只要看明天对方肯不肯收彩礼过文定,一切总会水落石出的。
第二日一早,宁舒汉率领着浩荡的彩礼队来到乐家。不出他所料,受到了盛情的接待。
名分已定。乐家自然请宁舒汉留下来吃茶闲叙。宁舒汉欣然应允。虽然他也看到了乐九龄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和懒倦的神色,却只想这大概是身体略有不适,大概不值得一提。
就在此时,堂外不知何时来了个小丫鬟,伸头伸脑地往堂上张望,连宁舒汉都注意到了。他正在纳罕,却见这小丫鬟似乎终于把心一横,迈步上堂远远一福:“奴婢有急事禀告夫人。”
来人自然是青梅。
说来也实在悲催。前一晚,小姐好端端地突然离家出走,而且居然撇下了自己。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去追,小姐早已去得远了。她手里捏着小姐留下的信,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这事儿太大了。干脆马上告诉老爷夫人去?可自己从小到大还从未背叛过
小姐。可要是听小姐的,第二天一早再把信交给夫人吧,自己还不得被老爷夫人给活打死啊?这进退两难的,让青梅足足苦恼了一夜没有合眼。
可偏偏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她却终于困乏劲儿上来,睡着了……
等到她再睁开眼,都快到午饭的时候了。
妈呀,赶紧把信交给夫人吧!——嗯?夫人在和老爷见客?——嗯?来客是宁将军?——嗯?夫人老爷已经收了宁家的彩礼?
看来今天不被老爷夫人打死,将来小姐回来,也要被她打死……
算了,死就死吧。
现在宁大人不是还没走吗?那老爷夫人,理论上,还可以让宁大人,带上带来的东西,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对吧?
虽然对于宁大人来说是刺激了点……那您看在青梅回头就要被打死的份上,就不要太气了吧……
“青梅啊,出了什么事?”乐夫人听说是急事,自也非常关心。
青梅不再说话,只低着头穿过大堂,直走到乐夫人跟前,一脸悲壮地递上了信。
乐夫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你说的急事,就是让我看这封信?”
“是。”
虽然匪夷所思,可乐夫人从来没见过青梅如此迫切坚决的神色,她只得一面欠身跟宁舒汉告了罪,一边展信默读。
乐夫人读着读着,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她拼命忍住想
要失声尖叫的冲动,惊惶地看向乐九龄,颤抖着把信递了过去。
乐九龄读着读着也站了起来。只是一脸的惶然不可置信。
宁舒汉见有不妥,也跟着站了起来。“致远兄可是有什么烦难之事?”都是亲家了,别客气啊。有啥事,哥帮你摆平。
乐九龄可是见过大场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