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伸手一请。她见状只好坐下。

宁怀璧见她肯坐下，也给自己装了一杯，回身落座。

他心里推敲着赞这茶的辞藻，喝了一口。谁知这茶清香甘冽，沁人心脾，此时温温凉凉的，落肚简直好受极了，让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喝！”

乐文昭抿嘴一笑，掩不住脸上的小得意。

“对了，你是从哪里知道这许多稀奇古怪的法子？是从什么古书上看来的么？”宁怀璧不着痕迹地把“乐小姐”三个字去了。

乐文昭却道：“——嗯，也许什么古书上也有吧。至于我是从哪里学来的嘛，不好意思，不能告诉你。”

这么厉害的本事，当然是她的师父镜巫——东桑国镜台流大名鼎鼎的女忍——教给她的啊。她其实很想好好地吹一波师父，奈何师父不让呢。

宁怀璧也不以为意。他低头看那茶，“——这茶这样好喝，里面都有什么呀？”他抬头向乐

文昭一笑，“——大概也不能告诉我？”

“哦，这个告诉你倒无妨。这里面是小白菊，青木香，石百合，五福花莓。都是树林里最容易找的东西，很神奇吧？——其中这五福花莓最清甜。只要挤一点点汁露到水或者茶里，就香到不行的。”师父说过，整人的东西就不要外传了。救人的东西，却是无所谓。

乐文昭跟师父学的这些本事，自从回到家里，自以为已成了屠龙术，以后再无机会施展。谁知如今出门在外，已经快用了一个遍。今日更是不但拿出来救了人，还能好好显摆一番，她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我记住了。以后也许还能救到别人。——喝着你这茶，我倒想起庆州有一味甜品，叫作木樨露粉圆。据说也是最香口又不腻的，你尝过了没有？”

乐文昭含笑点头。“连这你也知道——那东西很合我口味。”

“一早听说过。可惜我们现在虽也在庆州，恐怕却是没有机会一试了。”宁怀璧遗憾着，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敛了。

乐文昭刚才一见他兄妹身上朴素的衣物，又见那马车隐匿在山林之中，便将来龙去脉推测了个八九不离十。她自然也不免为宁家的遭遇叹息，——但是总算还是逃出来了两个嘛。总比被一网打尽好上一些吧。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提醒，真的起到了一点作用呢？

“多谢你。”乐文昭正这么想着，忽听宁怀璧郑重说道。

这次他没揖也没拜，只是这么没头没尾地简短道谢。但是她完全感受到他的真挚。

“啊？谢我什么？”只是照例还是要装一下傻。泄露朝廷机密的锅她不背。

宁怀璧也不答话，一副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表情。他顿了顿，

又接着说：“现在我也出来了。没人会逼你了。你可以回家了……”

乐文昭脸上一红，想不到话题会这么直接地转到这里。她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无妨，“其实吧，并不是因为……是你家，我才离家的……”——当然啦，因为宁家遭祸，她确实走得更加理直气壮一些。但就算是其它人家，她大概也一定会想别的办法赖掉婚事跑出来的吧。

宁怀璧一愣。“——不是因为我家……出了些事么？”

乐文昭摇头。

“——那是因为，……讨厌我？”他立即追问，声音忽然紧张而急切。

乐文昭一怔，怎么会想到这上头。她继续摇头。“跟你家，跟你，都没什么关系。”

宁怀璧听了若有所思，脸上渐渐重新泛起微笑。

“那你这次出来，是要去哪里？——我不是要刺探你的行踪。只是看看咱们方向是否一样。——我和采玉去前面楚河镇。”

“我啊，回京中家里去。”宁怀璧竟然毫不作伪地把逃亡的目的地都告诉了自己，乐文昭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刻意藏着掖着。“也要经过楚河镇的。那楚河镇离这里只有七八百里了吧。快到了嘛！”

“是啊……只不知道那丫头身体如何。会不会又中途病倒在哪里。”宁怀璧望着马车，忧心忡忡。

“她现在的情况，虽然不用去医馆了，但是也不能再受累。晚上须得要卧床休息……”乐文昭认真。她的潜台词：你们得进城住店去。

宁怀璧望向乐文昭，苦笑摇头。“像我们这样年纪的两兄妹出远门，只怕颇为少见。我还是——不能冒这个险。”

“嗯……我倒有个办法。”乐文昭皱着眉略想了想，然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