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璧听她喝斥才发现，刚才拉她到屋檐下时的手没放开，又握住了持手里剑的另一只手。

掌心传来温软细滑的触感。这时他才敢确认，她没事。

他舍不得放。还想着说点什么耍个赖，只拉着一只手也好。心却像擂鼓一样的跳起来，直要掀翻胸膛。

太响了！她一定也听见了！

宁怀璧没来由的心虚，不得已，只好松开了手。

“咳，你……有人跟着你。你有危险。”剧烈的心跳顶得他一说话就被顶得轻咳了一声。平时巧舌如簧的他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

“……哦？”那不就是阁下您么？乐文昭在心里翻个白眼。她都特地走到另一个镇子来了，还不放她安生。确实有点怕怕。

宁怀璧调匀了呼吸，缓缓道，“……你有没有觉得，平时在城外，或是赶路的时候，都无事。只要一进到城里，背后就有一双眼睛？”

乐文昭心中一凝。她经过一年女忍的训练，警觉**并不差。宁怀璧说得一点不错。其实她从在尊云被偷马起，好像就隐隐约约一直有这种感觉。但是她仔细留意之下，并没有人跟踪她。于是只能认为是自己神经绷得太紧，

过分敏感了。

背后有一双眼睛……这个表述，很准确。

“如果是来追我和玉儿的，何不直接现身抓我们走？——今天你走后，玉儿才说有生人跟她打听你的情况。而且在你离开之后，那种被暗中窥探的感觉也马上消失了。”

知道对方对自己和妹妹并无兴趣，宁怀璧把宁采玉交给刘家，自己就跟刘二虎借了匹马立即奔来找乐文昭。已经快到客栈关闭的时间，自然不难推知她至多是来到了洛河镇。谁知到客栈一查并没有。出来沿街搜寻，终于看见她牵着马从一处民宅里出来。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乐文昭喃喃自语。

“——你知道是谁！”

“原先不知道，现下想想……”乐文昭一抬头，见宁怀璧紧紧地盯着自己，月光在他的眼睛里流动。她赶紧避开他视线往旁边看，“——你的马呢？”宁怀璧身边并没有马。

“在西门外。”为了方便隐匿应变，宁怀璧将马拴在了镇外南门，自己悄悄潜了进来。这时听她这么问，忽然心弦一动。

“我记得从楚河过来洛河是进南门啊。”

“我原是牵着马进来的。找了一会儿不见你，正

好走到西门，嫌马碍事，就把它留在那里了。”

“那我们从西门出城再说吧。”乐文昭瞧瞧头顶的屋檐，也不知隔墙是哪家院落，突然间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两人出到西门，自然空空荡荡。

“是我大意了。原以为庆州夜不闭户，谁知还是有过路的小贼！”宁怀璧十分自责。

“我们还是离这镇子远些再说话方便些。”乐文昭皱眉，她忙着整理脑中纷乱的思绪。哪料到有人在这关头还有其他无聊的心思。

“这话不错。”宁怀璧一脸焦急，然后忽然像想起什么，“事急从权。还好你的马可以拖起三人的马车，想来带我们两个一程也没有……”

乐文昭上下打量一脸无辜的宁怀璧，就想照脸啐他一口。“我去西门外的十里亭想想事情。你没马啊，那没办法，就此别过吧。”呸，臭流氓，真当她文大侠是好骗的小姑娘。

说着她一拍绝影，绝尘去了。

一炷香后，宁怀璧也到了十里亭。将马和绝影拴到了同一棵柳树下。

“哟，宁公子这是力克小贼啊，还是偷了别人的？”

宁怀璧不答。只温柔地笑着进亭坐下。这回没得逞下回再来过嘛

。试一下，总是值得的。

……这厮笑起来真欠揍。被戳穿了还若无其事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你刚才说，知道是谁在跟着你？”宁怀璧捡起话头。

乐文昭叹口气。她刚才独坐一阵，细细想来，觉得也许已经理顺了一切，却又不想相信似的。她没有回答宁怀璧的问题，却突然问：“这里要是有人靠近，你能察觉么？”

“十丈以内没有问题。”

哦？那不是跟庆王不相上下？乐文昭忽然想起一事，又撇嘴，“得了吧。那日在檀花溪踏青，我离你们最多两丈。”她跟宁怀璧相处了这一两日，早断定那日他根本没发现自己。这小子相貌堂堂，一肚子坏水。

“那不一样。你原先就在那里，是我们靠近的你。你屏气工夫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