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貌似不怎么对付,所以后面的路程中,车里气氛趋于诡异。方卓和方宝莲有句没句的唠着嗑,均有些心不在焉;另两人则通过后视镜,继续无声的目光对峙。
他:女孩家家太过臭屁,会栽跟斗的!
她:栽跟斗也不关你事,一边呆着去!
他:……
二道街离得不远,十分钟后面包车就抵达陈家巷。
家家户户的小楼房挨得很紧,车子开不进去。方卓下车送母女二人,留某位大爷在车里等。
“丫头!”
临别时,江瀚叫住了她。从窗口扔出那把带刀鞘的匕首,像掷飞镖一样,丢进她校服衬衫胸前的口袋中,懒洋洋道,
“给你防身!”
程靖:……
这算什么?定情信物?
可知你这种九十年代的泡妞招数,对一个来自2020年的四十二岁灵魂,压根没用?
便走过去又一次将匕首还给他,浅浅冷笑:
“谢了,我不会砍人。”
“那可未必!”他秒接话,嘴角的冷笑显得邪魅狂狷,“长着一张惹是生非的脸,你不砍人,人也要来砍你。”
程靖:……
这什么逻辑!
长得好看就要被人砍?那你丫岂不是,深有体会?
想到这里,程靖抿唇笑了下。
“拿着吧!瀚爷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这年头自称爷的,没几个。估计也只你们北京人,才有这习惯。
好吧,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是矫情的小女生。
程靖便一把将匕首收起,昂起下颚,丢给他一个飒爽的微笑:
“那就却之不恭了,多谢!”
说完,转身离开。
留车里的江瀚,在渺渺烟丝中,痴痴凝视着她的背影……
——
女孩却很快将他抛在脑后!
踏进陈家巷,看着这些林林总总的“小洋楼”,程靖心里顿感概万千……
其实老家的房子挺好,为什么她们这一代年轻人,都要跑去大城市做房奴呢?可知2020年后,大城市的人又反过来跑去小地方买房,以备养老?
唉,中国人哪,一辈子就是被房子牵着鼻子走!
九六年也一样!
前文提到过,九十年代的荷城县,家家户户都是梦想自己买地、盖小洋楼住。没条件盖新房的,就只能守着老屋的平房,被人瞧不起。
但也不是每家盖的新房,都是小洋楼!
经济条件好的,能把小楼盖成别墅,菜园养成花园,譬如程家;条件不好的,就算盖上两三层,也是一村屋而已……
陈家属于后者!
陈爱军和毛翠花盖起的小洋楼,其实就是个空荡荡的毛坯房,位于陈家巷尽头。房屋后面一块菜园,腿瘸的陈爱军就负责在那里种菜,贴补一大家子的伙食。
而老三家因为男人好赌,盖不起小洋楼。所以一家子跟陈老太、方宝莲母女一起,挤在陈家的老平房,位置就在老大毛坯房的隔壁。
程靖远远望去,只见那老屋灯光昏暗,门窗破旧。这样的居住环境跟她上辈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前方,只见方宝莲在快到家门口时,停住了脚步,对方卓客套的说道:
“本该请你去家里喝杯茶,但你有事在身,所以……”
抿唇,欲言又止。
“莲姨客气了,应该是我择日再来登门拜访。”方卓从兜里取出纸和笔,刷刷写下号码递给她,“这是我CALL机号,有事呼我。”
“我也给你留个电话吧,是我裁缝铺的。有事去那儿,别……别来家里。”
最后一句话,方宝莲说得很轻,饱含万般凄苦。
方卓秒懂,便点点头:“莲姨保重。”
正欲走过来跟程靖道别,这时方宝莲犹犹豫豫的又道:
“方卓,有些事可能我不该问。如果猜错了,你莫介意。”
“莲姨请说。”
方宝莲抿唇顿了顿,又看了眼一边仍在对着房子暗叹的程靖。继而把方卓拉到一边,避开女儿。
“那个江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她压低声音,问得小心翼翼,“你跟着他,该不会是……做什么黑道生意吧?”
方卓听得一愣,继而笑笑开来:“莲姨,您想哪里去了?我可是当过兵的,一颗红心永不磨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