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瘟神后，长吁了口气。姜唯拎着书包，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

三人聚在大排档，路东将菜单扔在油腻腻的桌子上，豪气干云：“随便点！”

又回头吼道：“老板，一扎生啤！”

凉菜热菜陆陆续续地摆满了一桌子，霖琅尝了口啤酒，咂咂嘴。姜唯低着头，沉默地扒拉着面前的白米饭。路东和霖琅热火朝天地瞎侃着，几乎要拜把子。酒酣耳热之际，两人差点儿又打了一架，因为路东随口给霖琅起了个“霖大郎”的外号。

中途，路东用“九阴白骨爪”盖住了姜唯的大脑袋，一边摇来摇去，一边“爱怜”地说：“你这大脑袋可真显眼，我在网

吧里一眼就认出了你。凭着你这大脑袋，再过十年我也能认出你。”

姜唯抬头，盯着路东出神。路东好像被姜唯的眼神烫了一下，不自然地转过头。

15岁的姜唯，和霖琅相识不过短短一年，认识路东却超过了十年。被姜唯称之为“孽缘”的这段情谊从5岁的时候开始。5岁的软萌萌的小姑娘动不动便会被隔壁的“小霸王”欺负得嗷嗷叫，他会抢过她手里的棒棒糖扔在地上踩碎，他会把她锁在废旧的仓库里，害得她哭哑了嗓子。他还给她起了一个“姜大头”的外号，每逢下雨，便围在她身边得意地又蹦又跳，嘴里嚷嚷个不停：“大头大头，下雨不愁，我有雨伞，她有大头……”

直到有一天，姜唯捡起了一块石头，恶狠狠地瞄准了路东的脑袋。

当时路东捂着额头，眼里血雾弥漫，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的女孩站得僵直，脸上、身上都好似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红色。因为这件事，路东的奶奶来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姜唯则被父母打了个鬼哭狼号。

不久后，路东取掉了额头上的纱布，露出了一块浅浅的伤疤。他是越打越皮实，照旧以欺负姜唯为乐，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姜唯越长大却越沉默寡言了起来。

他们上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路东每次都能厚着脸皮，吊儿郎当地拎着书包坐在她旁边。路东是最令老师头疼的那种坏学生，偷鸡摸狗、寻衅滋事是家常便饭。高中后，两人分道扬镳。姜唯去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成了学校里最沉默、最不引人注意的学生。路东进了市里最差的高中，成了威风凛凛又臭名昭著的“山大王”。

3

青春期的姜唯断断续续地在写一本武侠小说，小说的女主角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独行杀手。她行走江湖只靠着一把剑，貌美如花却辣手无情。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处。独行杀手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活得自由自在，酣畅淋漓。

靠着这本小说，她收服了生平第一个死党。她和霖琅是同班同学，又住在同一个宿舍。霖琅自无意中看到这本武侠小说后，便入了迷。为了成为姜唯小说中的人物，霖琅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姜唯勉为其难，给武力值满满的霖琅安排了一个彪悍打女的角色。霖琅很满意，从心底里认定了姜唯这个好朋友。

霖琅浓眉大眼，个子奇高，表面上是个抠脚大汉

的形象，实际上却是个学霸，数理化、政史地的成绩都很拿得出手。她一向直来直往出口成脏，在一群桃红柳绿莺莺燕燕中尖锐得像一把刀。她对朋友掏心掏肺，高中三年却也只剩下了姜唯这一个朋友。自从与路东打了一架后，他俩倒是常常约出去唱K喝酒轧马路，次次都带着姜唯。

姜唯极少说话。霖琅和路东好起来了便称兄道弟，一言不合便开打，站在大马路上互相吐口水。姜唯要说他们幼稚，他们便说这是男人间的事情，女孩家少插嘴。

不知道为什么，路东虽然有一大帮哥们儿，却总喜欢和她们腻在一起玩。他满口的“姜大头”“霖大郎”，自得其乐，完全不顾姜唯和霖琅的白眼。

在此生最年轻的时候，在天空湛蓝、白云游弋的年代，那条街上处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岁月苍茫如河，席卷其中的男孩女孩们，有的急转直下，有的顺流奔腾，时光老人始终沉默着前行。

有一天，霖琅突然半真半假地问道：“大头，你是不是暗恋路东多年？”

姜唯愣了会儿，说：“别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霖琅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字一句说：“那就好……”

姜唯呆呆地看着她，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似的。

她蓦地想起，这段时间霖琅一直在偷偷减肥。霖琅对自己打女的形象不再感到满意。霖琅开始收着嗓子说话。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