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了吧?
这十多年里,他不曾用过那异能,既是这般,合该忘掉召唤那身薄光的法子才对啊!但,他竟又把「它」冥想出来?真是乱……
而唯一明朗的是,他记起关于她的那一段了。
活至这年岁,三十有三,她是除了双亲以外,独独见过他施展异能的人——一个他本以为死透、却又无端回魂的小女娃。
她挟持秘密而来,形势对他大大不利。
他该为此悬心,该想方设法防她藉机要胁,或者干脆就狠辣些,先下手为强、封了她的口杜绝后患。一旦祭出重金,不怕取不了她性命,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推她这块「磨」并不难办。
只是,他什么也没做,就静候着。她手中的圈套已套住他脖颈,要紧、要松端看她心意,他等着接招,内心其实相当好奇,莫名的好奇,禁不住一遍遍猜想,她接下来将会如何?
「待爬上这座小丘,便能眺望不远处的冬季聚落,牧民们把牲口从北边草原赶来背风山面的聚落过冬,那儿有食物、有奶酒,咱们今晚有像样的地方落脚啦!」
枣红马上的姑娘迎风扬脸,霞光映雪,在她秀额、鼻尖和唇瓣上皆染了金霜,即便在寒风中已赶了一整天路,她精神似仍饱足,双眸焕采。
手中握有他最切身的秘密,她不得意、不好奇吗?
为何不问个清楚明白?从顺遂她的命令召出那身薄光到现下,都过去多少时日了?她也着实能忍。
「离开江南,咱们沿着江河回溯,这一趟都走了大半个月。」石云秋侧过脸容,微瞇的眼弯弯的。「越往内陆走,气候恶寒渐现,玉爷有办法跟上来,还跟得脸不红、气不喘,挺出我意料之外。」
是吗?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她便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而那**他「认命」时所展现的蛮横和毒辣,恍如一场诡梦……
「咦?你瞧我瞧懵啦?」石云秋循着他目光的落点移动视线,发现那双俊目正若有所思地盯住她左上臂,轻嗓不禁愉扬。「原来玉爷是担心我的臂伤吗?没事,我好得很,伤口都结痂啦!」蓝紫袖底下包得鼓鼓的,她那日在玉市大街挨的这一刀,既沈又猛,伤处挺长一道。
怪的是,她逼他「抹」掉自己背上的刀伤,却自始至终没要他「抹」掉她左臂上的口子。这是为何?
他如此「好用」,她不尽情攫夺,却只是乖乖忍痛?
猛地,一只巨灵大掌拍上他的背,力道之重,教他坐在马背上的身躯往前陡倾,额头险些撞上马颈,更把他冥游的思绪整个儿抓回。
「玉爷,甭忧心,咱们头儿身强体壮,一点小伤奈何不倒她的!」
力头一掌控缰,一掌尚搭在玉铎元肩头,咧着嘴又道:「倒是玉爷,那天玉市大街一场混乱,我象是瞥见您衣衫染红了,结果却也不太要紧,问过头儿,头儿说玉爷重伤没有、小伤一堆,所以流了些血。按理,您是玉家元主,『江南玉家』全赖您一个,受点小伤也得当作大事来看,可您不待在府中吃香喝辣,偏要随咱们来这一趟,嘿嘿……」嘴角都快咧至耳根,对着神情偏淡的俊男挤眉弄眼。
「玉爷,您对咱们家头儿当真情深意重啊!不惜上山下海、千里跋涉,也要迢迢跟来『走婚』!」
「唔……」险些噗笑出来的是石云秋,她忙忍下欲大笑的冲动,灼灼如华的眼有些瞧好戏般地睨着人。
这一边,玉铎元神态仍旧沈静,以不变应万变向来是他所长,若不细瞧,不会察觉到他的瞳仁正颤动着,还有那两片慢吞吞染赭的面颊。
在场连他共四人,除石云秋和形如大熊的巨汉力头外,尚有一名年约六十出头的瘦老汉。老汉极寡言,常一整日听不到他半句话,与力头豪爽开阔的性子成对照,「霸寨马帮」的人皆喊他「莫老爹」。
他俩「走婚」一事,她态度一开始便坦然得很,对自个儿手下丝毫不隐瞒,在「霸寨马帮」大小汉子眼底,理所当然把他与她看作一对儿。
此次,他之所以随她而来,主要是为了彻底解决「星宿海」一帮盗匪所带来的困扰。
并非要硬碰硬、一举攻下对方巢穴,他是生意人,自然会找出对己最为有利的法子来做。总之先礼后兵,能双赢那是最好,倘若不行,再动干戈也不迟。
正因如此,此行仅四人,石云秋让其余手下留在江南,帮忙玉家商队备妥穿越西南域方所需的物资,然后再随玉家人马慢慢赶上,与他们会合。算一算,这几日差不多该要出发才是。
当时若无她要挟,或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