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花的香味?
他偷偷吸了两口,却怎么也分辨不出来,似乎是未曾嗅过的味道,待进了寝房,那股子芬芳就更加馥郁了,几乎只用了一瞬间,他的肺腑之间已然充斥这陌生却叫人沉醉的花香。
他想问她,房中插着什么花儿,哪儿来的花儿,可是却怎么都问不出口,他面无表情坐在拔步床前,正襟危坐,似是一尊塑像。
他一来,姑娘就赶紧去洗漱了,一时间,寝房里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等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好奇,摸索着起身往前,循着花香的源头,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最后绕过屏风,来到了软塌前。
小几上乱七八糟地摆满了枝枝蔓蔓,还有插了一半的花瓶,他都能想象的出来,姑娘兴致勃勃修剪花枝做瓶插的样子,说不定她还会哼着小曲儿,还会择一朵最美的花儿簪进鬓发……
想着那场景,赵清明就忍不住轻笑,可笑着笑着,他又笑不出来了。
要不是他突然来了,姑娘也不会慌慌张张撂开手,来不及更衣就匆匆出门迎他。
他还是不该来,赵清明灰心地想。
赵清明发现今天晚上的小姑娘格外小心翼翼,跟他说话的语气带着小心,对他的态度也是如此,再一次并肩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小姑娘不像昨天没一会儿就睡得香甜,这一晚,她一直老老实实躺着,连呼吸都控制着节奏,倒是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过很明显,她压根儿就没有睡着。
是他来的突然,搅扰了她做瓶插的兴致害得她睡不着还是因为旁的?
赵清明猜不准,只能让自己的呼吸放平缓,尽可能地不影响里面的小姑娘,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这动静太过小心翼翼,一点儿都不像昨儿晚上某人满床翻滚的架势,所以这小姑娘这小心翼翼是要干嘛?
赵清明正猜着,然后就感受到一股子热气儿喷到了自己的脸上,顿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不仅如此,他靠里侧的半边身子在那一瞬间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亏得烛火昏暗做了掩护,要不然当时翩翩就能发现这人压根儿就没睡。
她、她她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与他靠的这样近?
赵清明的心登时就到了嗓子眼儿,放在被子里的两只手死死抓着被子,才勉强稳住没有让他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作为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瞎子,被人突然靠的这样近,并且还不知道人家用什么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这种感觉无疑叫人汗毛倒竖、遍体生寒。
她到底为什么要靠自己这样近?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的脸看?!
好在姑娘没有停留多久,在一声默默叹息之后,姑娘又挪回了自己的位置,这一次,没有等太久,姑娘沉沉睡去,再一次原形毕露,在床上一通折腾,最后再次把腿搭在了他的腰上,总算是老实了,再没动弹。
赵清明却不复昨晚的心境,他僵硬地躺着,身子是麻的,脸也是麻的,方才姑娘那一声叹息呼出的热气,似是还停留在他的额上,久久消散不去。
他想着今晚姑娘的不同寻常,想着她的小心翼翼还有偷偷摸摸查看他额头那块一点儿都不严重的磕伤,赵清明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跟着麻了木了。
所以她是知道自己磕到头了,因此才心生内疚?
空洞无神的眼睛漾出一丝苦涩自嘲的笑。
赵清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做废物的自觉?
一个人安安生生地做废物就那么难?非要成为人家的拖累?
还是你认为自己拖累得人家还不够?
……
接连两夜未眠,这一夜赵清明难得睡了好觉,当然如果没有后半夜再次被噩梦惊醒就更好了。
再一次从噩梦中警醒,赵清明在短暂的惊恐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就是满身的淋漓大汗,让他难以忍受,睡在外间的福伯觉浅,听到了动静随即就起身,忙得倒了杯凉茶端进了内间,伺候赵清明喝了茶,福伯又赶紧地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给主子沐浴更衣。
待总算洗去了一身的粘腻,换上了新衣,赵清明这才觉得舒坦,再次躺回床上,注定是睡不着了,窗外虫鸣阵阵,夜风习习,是最温柔醉人的春夜。
“福伯,春日都开些什么花儿?”黑暗中,赵清明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一墙之隔的福伯闻声一愣,半天才答道:“回主子的话,有桃花、杏花、梨花,还有迎春跟连翘。”
赵清明在脑中将福伯说的这几种花儿过了一遍,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