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很清楚,三爷听到荀欢来见,说的是“请”他进屋;可听到济安求见时,说的却是“快请”进屋。
一个“快请”,一个“请”,这其中的情感差异一听便知。
七杀低垂着眼眸,默默地想:三爷果然还是最喜欢济安。
不多时,霍渊自屋外走了进来,他一手杵着拐棍,另一只手提着个食盒。
等到他看清屋子里已经坐得整整齐齐的几个男人,他顿时觉得手中的食盒拿不出去了。
霍渊觉得自己就该打道回府。
然而,裴断袖显然已经看到了他,他又怎么能突然转身跑掉呢?
霍渊只能强忍着羞耻之心,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桌前,尽量用自己最平稳的语气道:“三郎,我给你带了晚饭。不过,你桌上的菜这般丰盛,可能不需要我这份了。”
裴仪哪里敢说不需要,连忙笑盈盈地道:“需要的!济安郎君你快坐下来一起吃吧。”
霍渊很是嫌弃地扫了眼桌子旁边坐着的几个男人,心里其实很想说:本王堂堂三皇子殿下,哪里要和这群以色侍人的侍君一起坐?
可虽是这么想,他竟然还是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而且还挑了个裴仪旁边的位置坐下。
一桌子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诡异了。
裴仪干咳了两声,强笑道:“大家吃饭吧。”
“嗯。”荀欢很是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揭开食盒盖子,把里面的菜一样一样地摆了出来。
他带来的菜品没有杜衡的多,但胜在精致。
霍渊不咸不淡地冷哼一声,也揭开了自己带来的食盒盖子,将里面的菜一一摆到了桌上。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的,自有一股皇家气度。
关键在于,他带来的菜品实在是不一般,长得也格外好看。
怎么说呢?
就是他的菜往桌上那么一放,其他的菜就显得有些自惭形秽了。
杜衡顿时脸色不太好了,哂笑道:“嗐,不都是让厨房准备的菜嘛——反正也不是咱们自个儿亲自动手做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荀欢倒是难得和杜衡保持了一致,阴阳怪气地笑道:“杜哥哥说得极是,这满桌子的菜全都是府上的厨子做的,虽说样式有些不同,可归根到底都是一样的。”
说到此处,荀欢扭头看向裴仪,笑盈盈地问道:“三爷,你说呢?”
“咳咳……”
裴仪干咳两声,尴尴尬尬地笑道:“是,都是一样的。”
“哼……”
霍渊轻哼了一声,一脸不赞同的模样。
裴仪顿时觉得头疼,打着哈哈道:“都趁热吃菜吧,待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嗯~”杜衡轻轻颔首,然后一手捏着袖子,一手拿着公筷给裴仪布菜。
“三爷吃菜。”荀欢不甘示弱,也起身给裴仪布菜。
七杀原本已经用公筷夹了一个凤穿金衣,可瞧着杜衡与荀欢都抢着往三爷的小碟子里放东西,他就默默地收回了公筷。
霍渊在一旁默默看着,心里头莫名就有种难言的醋味儿。
他冷不丁轻笑道:“三郎,今日,我俩说的那些事情可都得发动起来了。宜早不宜迟啊。”
这话说得藏头露尾的,就似两人之间的小秘密似的,显得他俩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与其他众人都不一样。
杜衡放下手中的筷子,脸色相当不好了。
他板着脸横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济安郎君,心里直骂狐狸精。
哼,不就是想宣誓自己在三爷心中与众不同嘛,谁不会呢?
杜衡浅浅地笑道:“三爷,往日吃饭的时候,阿衡就总是在你身边叫唤。今日,怎么不见阿衡啊?”
荀欢一脸懵逼,茫然地问道:“杜哥哥说的阿衡是谁啊?你难道不就是阿衡吗?”
杜衡满脸幸福地一笑,慢条斯理地道:“荀郎君自是不懂,这是我与三爷之间的小情趣。”
裴仪:“……”
鬼的个情趣。
不就是你送了我一条西施狗,那条狗又刚好是以你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嘛。
这么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怎么说得好像很情色一样?
“啊?”荀欢始料未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那感觉吧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霍渊原本有点畅快的心情一下子又阴云密布。
七杀面无表情地盯着满桌子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