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有几分自嘲地笑了。
她怅然道:“若我侥幸成了荀家唯一活着的孩子。”
“将来若是有人想拿我荀家造势。”
“那是一个荀家嫡小姐更有号召力,还是一个荀家世子爷更能鼓动人追随?”
荀欢恍然大悟。
他心里好生难受。
若他们荀家好好的,阿姐又何至于这般忍辱负重?
“陆叔叔知你是女儿身吗?”荀欢问道。
“他知道。”陆景轻声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对陆达多了几分戒备。
她毫不怀疑,陆达当日本来想救的就是她阿兄荀卿。
可惜,阿兄伤重难愈,陆达这才退而求其次救了她。
即便她没有主动提议要女扮男装,只怕陆达也会找着由头让她假扮阿兄荀卿活下去。
“也得多亏我与阿兄当时年纪还不大。”陆景颇有几分嘲讽地道。
“若是再等上一两年,男女差距显现出来,阿兄定然比我高上一大截,我又哪里能轻易假扮得了他?”
“阿姐……”荀欢心里难受极了。
他们年幼没了父母,便是沦为了旁人的棋子。
若是阿爹知道,就算他们侥幸活了下来,却因为荀家人的身份遭人利用,那又该是做何感想?
“好在,我们都长大了。”陆景柔声道,“以前,万事做不了主。如今,却能慢慢掌控一些事情了。”
“嗯……”荀欢心头哽咽,眼眶又不争气地有些湿润了。
陆景温柔地看着阔别多年的弟弟,轻笑道:“阿欢,你这次刺杀白家,实在是太狂了。”
荀欢脸颊微微泛红,垂眸没答话。
“对于像裴家那种势大之人,他们可以狂。可像咱们这种没有根基的人,一狂可能就退路皆无。”
陆景有几分无奈地笑道,“你可知道,这次你虽然给了白司徒致命两剑,可他还是没死?”
荀欢吃了一惊,又气又诧异地道:“他没死?这怎么可能?”
陆景哂笑道:“白司徒这些年吃的太好了,人养的肥头大耳的。”
“你虽然一剑刺穿了他肚子,但却侥幸被他躲过了要害。”
“最绝的是你朝他胸膛刺的那一剑。”
“听大夫说,若是旁人中了那一剑早就死了。”
“可白司徒实在是太胖了,那一剑本该直接刺中他的心脏,谁曾想竟是刺到肉里去了。”
陆景摇了摇头,啼笑皆非道:“你那一剑得再往前推一分才能刺中他的心脏。”
荀欢听了这通解释,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愤然骂道:“白宗海这头死肥猪!”
白宗海便是如今贵为司徒大人的白家家主的名讳。
陆景忍俊不禁,安抚道:“不过,阿欢你这次也不算一无所获。”
“那白家老太君惊吓过度,寿宴当晚便两腿儿一蹬,归西了。”
“白宗海是个大孝子,听闻自家老母亲竟然在七十大寿当天去世,哭得惊天动地。”
“他又重伤在身,大悲大痛之下竟是直接晕死了过去,差点救不回来。”
荀欢听到此处,恨恨地道:“这头死肥猪怎么不直接死过去?命怎么就这么大?”
陆景被自家弟弟逗笑了。
她幽幽道:“白宗海活着倒未必是一件坏事。让他亲眼看着白家一步一步地覆灭,岂不比他被人刺杀一命呜呼来得过瘾?”
荀欢茅塞顿开,深以为然道:“阿姐说得对。”
姐弟俩又聊起了这些年的经历。
荀欢听了半晌,心头有点古怪,问道:“阿姐,你是不是喜欢裴二爷呀?”
陆景微微一怔,摇头笑道:“我哪里敢对二爷动心思?”
“我想与二爷交好,不过是因为裴家两位掌事的公子里,就数他性子冲动又为人简单。”
“我若是与大爷交好,他日,我如果碰上什么极为棘手的事情,大爷可能只是口头表示惋惜,手上却不一定帮我。”
“可若是与二爷交好,无论我碰上再难的事情,二爷也一定会出手相帮。”
“再则,裴家本就与白家交恶。我留在裴家军营办事儿,伺机而动,想要报仇应该会相较容易得多。”
荀欢看了自家阿姐几眼,哂笑道:“不愧是我荀欢的阿姐,最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京都和白家有仇的大贵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