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欢现在太乖巧,太懂事,太安静了。
若是荀欢像以前那样闹腾,裴仪觉得自己现在一口拒绝了都没什么问题。
可荀欢如今这副哀哀伤伤想法设法要和她沟通的可怜小模样,实在是叫她心生不忍。
思虑了片刻,裴仪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理智当然是告诉她要直接一口回绝,可偏偏有时候就不是理智能做主的——而且越是理智就越是容易出事儿。
以她对这位大佬的了解,若是她做得太理智、太果决,只怕这位大佬会干出点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毕竟,荀欢可是原书里面唯一一个敢送断肢残骸给苏洛芸表达爱意的大佬啊。
裴仪心底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瞟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郎,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荀欢一直在等她的反应,见她半天都不说话,荀欢知道她是心软了。
他就是要赌她一个心软。
他又不是个傻子,三郎对他好不假,可三郎显然就是对他没意思。
虽说有段时间他总觉得三郎与他是两情相悦,可在雍州呆久了,人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将与三郎相处的点点滴滴拉通想了又想,才惊觉三郎可能对他并没什么爱慕之意。
当然,这种猜想真的让人很不愉快。
可如今三郎的种种反应已经证明他的猜想是不错。
他们两人之间根本就不是什么两情相悦的,有的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所以在这种时候,他若是逼得太紧了,只怕就把心上人逼到别人怀里去了。
境况不同,自然应对的手段就不同。
荀欢知道他家裴三郎更喜欢乖巧听话的少年郎,所以愈发做出恭顺的模样来,主动转移话题道:“三郎,你今日面圣可还顺利?”
裴仪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方才荀欢抱怨的那一通话,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才能又管用又不伤人。
如今荀欢主动把话题给岔开了,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裴仪心头轻松起来,嘴角也浮现出了一抹轻快的笑意。
她轻声笑着打趣道:“自然还算顺利,不然我这会子还能呆在马车上打瞌睡吗?”
说到这儿,裴仪就想起话头来了。
她看向面前的少年郎,笑盈盈地问道:“阿欢,你这次为何来京中了?”
其实,她大致上能猜到原因,不过话头要抛出去,这样有来有往,也好把那起初酸里酸气的尴尬话题给越岔越远。
荀欢虽然看出了她的用意,可听到她问这话是在关心自己,心头还是觉得欢喜。
他笑得很是乖巧,一点不见平日在军营里的那等阴狠之色,欢欢喜喜地道:“我这次是随雍州长官岳将军一道来京中述职。不过,陛下如今要求严了,只允许岳将军一人进殿述职,我在外面候着没事儿干,索性就直接走开了。”
这话很有些讽刺的意思。
向来地方的官员来述职,老皇帝都该一并接见的。
可如今京都刚经历那等血腥宫变之事,老皇帝杯弓蛇影,自然就胆子小了许多,对武将的防备也就越发多了。
说白了,老皇帝如今的行为有些小家子气,放在武将眼里就会很瞧不上。
裴仪在心头直摇头,暗道霍家这气数真是要走到头了。
老皇帝如今不仅是没有了当年的勤勉劲儿,更是有副昏君之相。
你说他受了打击对朝政心灰意懒吧,他又抓着大权舍不得放,还自作聪明地想去打压如今唯一的一个成年皇子——霍渊。
照裴仪的意思来看,她觉得老皇帝现在头脑不清醒了。
他根本就不是对朝堂之事灰心了,而是他自负自大到了极致,在开始做一些别看一看就是错的而他自以为得意的事情。
比如对于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处置,老皇帝自个自鸣得意,其实做得实在是太差劲儿。
四皇子率兵谋反,甚至意图射杀老皇帝并甩锅到五皇子头上。
这等反叛行为自然是要清算到底的。
可到头来,老皇帝除了把四皇子斩首以外,竟是一点往下查的迹象都没有。
用老皇帝自己的话来说,他要怀柔,他宽大处置。
他说,这次的造反牵扯面太大,若是严查下去,很多官员都会被牵扯进来,到时候朝堂上就无人办事了。
所以,他要安抚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