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谁向陛下进献了此等丹药?”
老皇帝看裴仪这神情便知道这丹药不对劲儿,一时间没有答话。
裴仪只当没看见老皇帝这副抗拒的神情,义正言辞地道:“献此丹药之人乃是乱我大周朝纲之人!此等丹药含有丹砂等物,若是量小还不足以为惧。可陛下如今服用的丹药乃是寻常丹药的五倍之量。陛下如今已到了药用中期之时,若是按照如今的分量再继续丹药,只怕半年之后便要羽化登仙了。”
所谓“羽化登仙”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成仙,而是指驾鹤西归。
老皇帝被这说法逗笑了。
但他微微笑了一下之后便脸色沉了下来。
给他丹药之人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老皇帝不再犹豫,寒声道:“来人,去将吴天师请来!”
他这高声一呼,候在外殿的内卫立马便领命而去。
此时已是深夜,家家户户都已经闭门睡觉。
内卫直奔吴天师所在之处,直接一脚破开房门,二话不说就把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吴天师给拎了起来。
吴天师正搂着美人共享美梦呢,此时突然被吵醒,自然肝火大动。
可一瞧见抓他的人是内卫,吴天师又立马怂了,整个人的脸色极为怂里怂气,连说话都变得哆哆嗦嗦的。
“大人,陛下召我入宫所为何事呀?”吴天师咽了下口水,心里实在是害怕极了。
不怪他多心,平日里,皇帝都是很客气地来请他,内卫对他也十分客气。
可今晚,内卫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直接这样将他生拉硬拽地裹挟着赶路,怎么看都是股山雨欲来之态呀。
不多时,吴天师被内卫带着入了皇宫。
老皇帝仍旧躺在内殿的床上没有起来,吴天师自然就被带到了床铺跟前跪着。
裴仪拉开挡在床前的帷幔,笑盈盈地道:“阁下便是吴天师?”
吴天师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流着冷汗唯唯诺诺地道:“是,是,正是小人。”
裴仪拿出三个锦盒来,俯身一一摆在吴天师眼前,接着再一一将锦盒打开,笑得一团和气,就像过年招呼亲戚一样地招呼道:“吴天师,这里一共是三十六颗丹药。陛下怜你劳苦功高,特将此全都赏赐于你,还请天师当面享用。”
吴天师面无血色,整个人都得跟筛糠一样,连连磕头请罪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裴仪站直身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猥琐男人,坏兮兮地哂笑道:“天师这话从何说起呀?陛下将如此贵重的长生丹药赏赐于你,你怎么还嚷嚷着要陛下饶命呢?你该谢主隆恩。”
吴天师冷汗直流如瀑布,磕头如同捣蒜,苦哈哈地道:“陛下饶命!!”这丹药是要人命的东西!三十六颗一并服下,那他肯定命都没有了!
老皇帝七窍生烟。
他虽料到丹药有问题,但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
可如今这所谓的天师一句话不辩解便不住求饶,无疑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老皇帝撑着床边半坐起身子来,咬牙切齿地道:“将他拉下去好好拷问!”
两个内卫立马一左一右地架起吴天师的左右胳膊,直接把人拖出了内殿。
“陛下饶命啊!”吴天师求饶的声音渐渐远去。
一个内卫走上前去,拿出一条汗巾团作一团直接塞进了吴天师的嘴里,这下子噪音彻底没了。
老皇帝实在是气不过,又命令道:“把这三个锦盒给吴天师送去!不管他招不招认背后指使之人,这三个锦盒都全赏给他了!”
候在床边的一个内卫立马领命而去。
老皇帝气得胸口发疼,头也晕得很。
他现在特别想服用丹药,但手中所剩的三盒丹药已经被内卫全都拿走了。
心头正烦躁之时,老皇帝眼前出现了一个杯盏。
他愣了一瞬,一抬头就见那裴家三郎正弯腰端着一杯热茶递给他。
老皇帝原本阴郁的心情不由得明快了几分。
他接过热茶饮了一口,戏谑地笑着调侃道:“你这小子不耿直。”方才拿锦盒吓唬吴天师的事儿完全是裴三郎临场发挥,事前都没给朕通过气。
裴仪郑重其事地道:“微臣最是耿直。尤其在陛下面前,微臣不敢不耿直。”
老皇帝心里笑骂道:马屁精。比你老子裴述还会拍马屁。
老皇帝饮了口茶,心里舒服了一些,吩咐道:“去请陈太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