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模样没办法。
她弯腰低头看向少年,柔声安抚道:“我真不是不要你。你是楚国皇子,我没法留你在身边的。”
七杀委委屈屈地背转过身去。
他现在才不要听三郎说胡话。
三郎总是这样把他推出去,还总是理由充足。
三郎明明就是不想要他了。
明明他都这么听话了,三郎居然还是不想要他。
“无咎……”裴仪见少年这么跟她发小脾气,不禁有种手足无措之感。
虽然她在哄男人这一道上是有点经验的,但哄不同的男人那是不同的策略。
之前,她主要就是哄霍渊、荀欢以及萧君集,这几个的男人的调性她算是摸得很熟了,哄起人来就算不是得心应手,那也是相对顺手了。
可如今碰上七杀,裴仪就有点犯难了。
主要是七杀平时都太乖了,一般又不和她闹,也不跟她吃醋什么的,她压根儿就犯不上哄人。
如今七杀突然这般油盐不进的,裴仪就感到事情有点棘手了。
“哎……”
她低低叹了口气,转身往桌子边走了过去。
谁曾想,她这脚步还没迈出去呢,那个背对着她的少年郎却立马回过身来正对着她,几乎是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仰头直勾勾地望着她,委委屈屈地质问道:“你不要我了?”
裴仪就算再硬的心肠也被对方这副惴惴不安的示弱之态给弄软了。
她柔声安抚道:“我只是想过去倒杯茶。”
七杀却是不肯松手放开她,满是戒备地道:“深夜喝茶不好。三郎你以前夜里都不喝茶的。”
裴仪不知怎么的,突然嘴瓢顺口接了一句:“这不心头烦嘛。”
七杀面色一僵,颇有几分难过地问道:“你在心烦什么?烦我吗?”
裴仪暗道自己刚才真是脑抽嘴瓢了,赶紧安抚道:“那怎么可能呢?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是在为谣言的事情心烦。”
“你刚回京都,可能还不知道,如今京都的谣言越来越盛了,几乎每天都有人冒出来说我是女人。”
“我有种预感,只怕这些人不会再像这样仅仅口头造谣威胁我,而是会采取下一步实际行动来揭穿我身份。”
这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一下子就把七杀给唬住了。
他也没心思难过吃醋了,连忙关切地问道:“最近谣言究竟传成什么样子了?三郎你有查清楚背后造谣之人究竟是谁吗?”
裴仪听到这问题就不免觉得好笑。
她皮里阳秋地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七杀心头越发困惑,问道:“那造谣之人是谁呀?”
裴仪幽幽叹了口气,似笑非笑道:“淮南王。”
七杀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他心思一向活络,下一刻就问道:“这是三郎你自己查出来的,还是萧君集自己主动交代的?”
裴仪暗道这位大佬心思也太敏锐了,当即老实巴交地道:“是阿衡自己交代的。”
七杀微微哼了一声,不满地吐槽道:“他倒是会为自己开脱。”要是此事是三郎自己查出来的,免不了要迁怒萧君集这个浪人。可若是萧君集自己主动“投案自首”了,指不定还能换来三郎的同情谅解。如今看来,三郎肯定是谅解萧浪人了。
气氛不免有一丢丢的尴尬。
裴仪只得岔开话头道:“淮南王向来不是个安分之人。他最擅长见缝插针。如今谣言传了半天,他不可能只让谣言满天飞而没有实际行动。”
七杀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紧张地问道:“三郎你本就是女子,淮南王若是有心要你身份曝光,只怕是防不胜防。”
比如,淮南王手下的人故意让三郎落个水。
姑娘家的一落到水里,衣裳全都被水打湿,一下子很容易显现出身形。
就算三郎用了裹胸布,一时之间不会暴露,可若是要换掉湿衣服,还不是能让人见机揭穿身份?
此等法子虽是甚不要脸,可就萧浪人那种行事作风就能知道,萧家就是群不要脸的人,什么下作手段干不出来?
只怕连落水这种事情在萧家看来都还是光明之举,更龌龊的手段想来更多的是。
如此一想,七杀就不禁忧心忡忡,恨不能自己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都贴在三郎身边,绝不给心怀叵测之人接近三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