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流言还颇为怪异。
本来一般的流言都是什么家长里短的事情,而且还主要是桃色事件居多。
比如,谁谁谁又背着自家老婆在外面偷偷养了个外室,哪家的夫人又背着自家老公偷偷和谁谁谁勾搭上了。
(“老婆”“老公”这种说法在唐朝的时候就有了,并不是今人的特用词汇)
要不就是村头的哪位寡妇又和哪个汉子偷偷好上了。
哪个膏粱子弟又和谁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了。
总之,噱头足,够劲爆,足以让人津津有味。
然而,数月之前突然飞速传播起来的流言却有些不同。
那些流言的目的指向性特别明确,几乎每一个流言的落脚点都是——这天下将由一个女子登基为帝。
裴玄纵其实之前听到这些流言时,并没有多想。
事实上,他嗤之以鼻。
这种一听就异常荒谬的流言,他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可直到现在,裴玄纵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对形势有太大的误判。
并且,自己对这位妹妹也太不了解了——他根本就不了解梵音的野心,在此之前也不信自家妹妹会有这等雄心壮志。
裴玄纵虽是已经想通了这一切,他家二弟裴玄挺却是依旧一脸茫然。
二弟还在追问他家妹妹:“梵音,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通知我们的呀?你该不会是只通知了阿爹吧?”
裴玄纵暗暗摇头,心说他怎么会有这么个傻弟弟。
一家之长裴述听到这话则是直接嗤了一声,嫌弃地吐槽道:“朽木不可雕也。”
裴玄挺可委屈了。
他扭头看向坐在书桌后面的英俊老爹,很想说:我就是不懂啊。你们跟我打什么哑谜呀?直接说不好吗?
不过,这些话,裴玄挺只敢想,却绝对不敢说出来。
因为,他家阿爹实在是威严太盛,他可没有勇气去指责自家阿爹。
裴仪哪能看自家二哥这么受委屈啊?
不过,这种话即便是只有一家人在场的情况下,她也不好如此直白地说出来,遂只能略带含蓄地提醒道:“二哥,你想想最近京都的流言。”
“该有的通知,我可是早就给你们。”
“阿爹肯定也已经作了部署了。”
这话虽然只是裴仪的猜测,但她的确是猜对了。
早在京都突然冒出“女主天下”的流言时,裴述便对此事上了心。
他当时便怀疑自家闺女怕是有问鼎天下的心思。
及至后来,“绯衣女子坐朝堂”的民谣再次在京都又流行了起来。
如此一来,一切就很明显了。
裴述心里特别肯定,他家闺女就是对那皇位动了心思。
所以,裴述老早就开始做布置打算了,根本不惧裴仪今天突然通知说她准备要曝光女儿身了。
而且,对于裴仪打算曝光女儿身的这件事儿,裴述其实也是早有预料,所以今天虽是仍旧难免有些惊讶,但一切都在情理之中,裴述也没有过于惊讶。
真正惊讶得下巴都快落到地上的人似乎只有裴玄挺一个人。
虽然相比于自家大哥和妹妹,裴玄挺的反应总显得要慢上半拍甚至是一拍。
不过,这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在他家妹妹用一种相对委婉的方式提醒他之后,裴玄挺将最近京都的流言都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妹妹的意思。
“梵音,你这种暗示还是太含蓄了。”裴玄挺感到自己深受其害,略带委屈地道,“你都不说你想要什么,我和大哥哪里猜得到你真正感兴趣的是什么。再说了,你暗示得这么不明显,我和大哥都没意识到这是暗示……”
不等他继续往下说,默默充当背景墙的裴述终于忍无可忍地呛声道:“不会划船怪河弯。”
裴玄挺接受到了来自老爹的会心一击,瞬间没了和自家妹妹理论的心思,只能委屈巴巴地低垂着一个脑袋,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裴述盯着自己的三个孩子瞧了瞧。
他的目光很是犀利,就像是在天空中盘旋着的苍鹰一样。
好一会儿,裴述才突然下令说:“大郎,二郎,你们都下去吧。”
裴玄纵与裴玄挺两人异口同声地应了下来,接着便很快走出了书房,并十分贴心地把门轻轻关好了。
但人走了,不代表心思也跟着走了。
裴玄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