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目光又一次看向床上的男孩,她突然发觉,那男孩虽睁着眼,黑瞳却是没有焦点的。
就连她和季无在旁边站着说话,那男孩就像是毫无察觉般,连眼珠都没转过。
这种状态,这男孩显然不是正常人。
“他……”欲言又止,温言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季无,不知该怎么开口。
季无自然懂她话里的意思,嘴角的笑不禁染上了几分苦涩。
“八岁那年,小阳生过一场重病,因没钱救治,而烧坏脑袋落下了病根。”
“现在的他……智商永远只能停留在八岁。”
果然,和她猜测的没有太多出入。
余光不自觉又落到男孩身上,眼底多了些怜悯,温言依旧不太明白。
“可他是你的双胞胎亲弟弟,尽管你不愿意承认,可他身上终究流着季家的血,不是吗?”
“既然有季家的身份,他当年为什么会没钱医治?而你们为什么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太奇怪了。
她一直觉得季无就像是一个谜,身上围着重重迷雾,不愿让人靠近,更不愿与人分享自己的内心。
季无今天能带她来这,就说明她也是真心把自
己当朋友的。
想到这,温言不自觉往前一步,“季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女人笑了笑没有回答,只上前轻柔将男孩身上的被子掖了掖,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良久才又回过脸来。
“换个地方聊吧。”
温言点点头,跟着季无一起下楼,在破旧筒子楼的后面,找到了一处小小的公园。
公园里的花草都已凋零破败,远处的健身器材也都锈迹斑斑,显然是荒废了许久。
两人在小池塘旁,找了处还算干净的石凳坐了下来。
比起城市的喧嚣繁华,此处更显荒凉,空气却十分清新,给人一种莫明的安定祥和感。
温言静静的等着,她清楚能够感受得到,身侧的女人情绪有些低落。
良久,季无终于抬眸,冲她挤出一抹苍白的笑来。
“刚才在楼上你看见的老人,是我的亲外婆,小阳也确实是我的亲弟弟。”
“季家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这些年我和外婆到处辗转,最后才寻了这么一处僻静的地方住下,就是不想让季家人发现除了我之外,这世上还有一个和季唯一身上流着同样血液的人。”
“季唯一?”温言拧眉不解,
“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季无在季家的地位并不高,她不想让自己的亲弟弟被季家发现,温言完全可以理解,可为什么和季唯一又牵扯上了关系?
苦笑着摇摇头,季无眸底多了几分凄凉,“季家有家族遗传性疾病,季唯一也不例外。”
“这两年,季唯一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医生的建议是尽早换肾治疗,而我……就是季唯一的肾源。”
“换肾?”
猛地瞪大眼,温言呼吸一滞,感觉身旁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可你和她都是季家的女儿,全球这么多人,以季家的权势,想找一个和季唯一匹配的肾源根本不难,为什么偏偏是你?”
她从前只知季无在季家的日子不好过,却从未想过这里面居然还藏着这么深的秘密。
“重新找肾源不行吗?”她拧眉问道。
比起温言的错愕震惊,季无的反应倒是十分淡然,嘴角甚至还勾着浅笑。
“找不到的。”
“就算能找到,季家也不会去找。因为我和小阳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季唯一。”
她掀起眼皮看了过来,深邃的眸底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
“季唯一的
病是天生遗传的,医生说过,若是要换肾,同胞血亲的匹配度是最高的,为了给季唯一换肾,他们重重筛选后,找上了我的母亲。”
“当年,我母亲才二十出头,大学毕业后,母亲选择回村教书,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下乡支教的季老师。两人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两个月后,母亲就怀上了我和小阳。”
“季老师?”
这个称呼,听起来怎么这么特别……
眼底多了些试探,温言侧眸看了过去,正撞见季无嘴角那嘲弄的笑。
“对,季老师。”
“谁又能够想到堂堂季家董事长,居然会故意伪装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