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刃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天色早已黑透了，像打翻了浓稠墨罐似的黑，和着树木晚间的缭绕雾气，压抑得骇人。

乔可腰上还是跟白刃腰里一起系着根绳子，打着手电四处走了走。

他幸运地发现了一些干燥的枯枝，又跑了两趟抱来几大堆干树叶，翻出打火石来点着堆火，这会正在火堆边堆着树叶想铺出个能躺的地方。

白刃揉揉眼看他，摸了摸乔可的头，交代好他照顾着艾伦后拿着刀就出去了。

他过了好一会才回来，手里托着好些木头，找了个干燥些的地方支棱起来，把乔可找来的叶子铺上去。

“地下还是有湿气，直接躺上怕着凉，艾伦万一再发烧就麻烦大了。”他说着，小心地把昏迷着的艾伦抱上去，又脱了外衣给他裹着。

乔可坐在火堆边呆呆地看他。

火星噼里啪啦的烧着，跃动的火影映在白刃只穿着背心的上身，模糊地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和好看的肌肉线条。

他在他对面坐下来，隔着火堆目光对上。良久的沉默后，皆是一笑。

没有谁问出“明天要怎么办”这样的问题，当然这样的话问出来也没什么意义。目前看来他们现在只剩下延缓死亡和等待死亡两条路罢了，当然他们没傻到去选择后者。

“你去艾伦

边儿睡吧，我在这守着夜。”白刃说。

“不想睡。”乔可明明累得打了个哈欠，却揉揉眼支起下巴看他，歪着头笑出两颗小虎牙。

“不睡想干什么？”白刃从他亮晶晶的眼睛里读出不对来，叹了口气颇是无奈。

“你抱抱我。”乔可朝他伸出胳膊，乖巧的像只刚断奶的小猫咪。

单纯的只穿着背心的白医生没有拒绝，很听话地站起来坐在他旁边，伸手把小孩捞进怀里。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小孩就是小孩，就算是乔可这样神奇的奶娃子也会有怕黑又脆弱的一面，理应需要大人的安慰。

但当乔乐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并开始一边天真而好奇地戳他腹肌一边问道“白哥哥天天都怎么锻炼的呀”的时候，他才发现事情好像真的不太对。

……

在潮湿而阴寒的森林里睡一晚并不是轻松的事，当天刚一擦亮的时候乔可就醒了，眼下黑了一圈，迫不及待地起了床。

他看了看还在一旁睡着的艾伦，小心地走下去。外面，昨晚燃着的火堆只剩下一堆灰烬和焦黑的木炭，还冒着烟。

白刃是在外面靠着树睡了一夜的，这时听到动静，蓦地握紧刀睁开眼，当看到是乔可时才放松下来。

“醒了？”他哑着嗓子问。

“嗯，”乔可点点

头，伸展了一下酸胀沉重的身体，长出了一口气，“我们带的食物和水不多，得趁着天亮得尽快想办法解决。”

白刃撑着地坐起来走过去，躬身往搭起来的木头里看去：“好，不过我得先看看艾伦的情况。”

乔可让开位置，担忧地往里看去。

艾伦面色显得苍白，唇瓣干裂，一双好看的浓眉紧紧皱着，动也不动。

白刃一看他这幅模样便猛得锁紧眉，赶紧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而后眸色一深，低咒一声。

乔可心里一沉。

“还是发烧了，难办。”白刃语气低沉到。

乔可没接话，手指攥紧衣角。

他并不懂太多医学方面的事，但连白刃都说了难办这种话，艾伦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白刃把上面搭起的木头给拆掉，从艾伦盖着的自己的外衣内兜里找出一卷银针来。

这时临出发前那个下午他给自己针疗时用的，所幸当时随手装进衣服里了。现在艾伦能不能多活几天，就还得看它了。

“小可点个火。”白刃说道，他垂眸摸着艾伦的脉象不再说话了。

乔可轻应了声，赶紧去打火去了。

但可惜的是，白刃的医术还是没能敌过没有药品又恶劣的自然环境。

艾伦自从那晚发烧之后，接连两天都处在昏迷里。额头火热四肢冰

凉，闭着眼睛睁不开，只胡乱地说胡话。

含含糊糊地说了什么乔可听不太清，不过后来听多了能分辨出来，反反复复说的就是一句，“哥你别走啊”。

偶尔两次白刃给他扎了针后能清醒会吃点东西，但没过多久就又昏去了。

还有腿上的伤口最为严重，是导致他高烧不退的致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