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姐弟两人挤在小床上。洛云梦瘦，而白哲秋因为长期生病也瘦。一张小小的床两人竟然能躺得刚刚好。

洛云梦侧着身看着身边安静的少年，低声：“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医院。你的手术不能耽搁了。”

她轻轻抚摸白哲秋的后脑勺，眼神黯然。

在那边有个很危险的肿瘤。医生初步判断是良性的，但是癌细胞已经在他身上扩散，保守治疗已经快遏制不住。

白哲秋必须尽快手术，越早越好。

白哲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好，明天我们就回医院。”

洛云梦的手在少年细瘦的掌心看起来格外娇小。白哲秋摸着她手背手心上的一道道疤，半天才说：“姐，你在狱中吃了很多苦吧？”

洛云梦沉默很久：“都过去了。”

……

五年的牢狱生活让她从高高云端狠狠摔入泥地里。这不仅仅是生活上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是将她的自尊骄傲摔得粉碎。

她在里面被女狱霸欺负。很长时间她做着最重的活，吃着最差最少的食物。

她反抗过愤怒过，可是换来的是代价更大的羞辱和殴打。

刚开始她为了保护自己肚里的孩子妥协了。在漫长的等待后，十月怀胎她终于临产。

她期盼可以生出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

可是当在剧痛十三个小时后，医生不得不为她实行剖腹产。

孩子死了。她还是没能保住最后一点希望。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每次回想那段日子就像是一团浓雾。

她浑浑噩噩，只知道饿了喝水困了睡觉。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觉得折磨她没意思了，终于放过了她。

五年后她活着走出那地方。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见到了白哲秋。

也许是冥冥中有什么指引着她，让她见到了爸爸过世，病得很重的少年。

她也不知道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突然间很想救他。

她对白哲秋说她是他远房表姐，他爸爸对她有恩，所以她要报答他白家。

她带着白哲秋回到了海市，让他住进了肿瘤科一住就是大半年。

她千方百计他凑医药费，照顾他。

原本她以为她不行，熬不住。没想到两人竟然磕磕碰碰地撑到了现在。

……

掌心湿漉漉的，竟然是少年低头亲了亲她的手。

洛云梦困惑看着他。

白哲秋脸贴着她的手闭上眼：“睡吧，姐，我们明天一早回去。”

洛云梦只觉得掌心的头发软软的，摸起来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狗。

心中忽然有安定。她竟然又一次睡过去。

月光从窗户透了进来，照在头靠头的姐弟两人身上。

少年的下巴抵着她的头，轻轻把她揽入怀里。他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这个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他低头轻声叹息：“姐……”

……

第二天洛云梦醒来神清气爽。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她睁开眼，阳光清亮。

楼下是白哲秋和张妈的声音。

她诧异起床。白哲秋正在摆弄早餐。他看见洛云梦起床，轻声招呼：“姐，你醒了啊？赶紧去刷牙洗脸下来吃早餐。”

张妈看见笑着说：“呀，小洛你脸色好看多了。”

她诧异。心情好就这么明显？洛云梦情不自禁摸了摸脸。脸光滑多了。

她忍不住笑了。

两人用完早餐，洛云梦正打算要送白哲秋回医院，突然前门传来汽车的轰鸣。

洛云梦心头一跳。她还没来得及探头看，就听见张妈叫了一声：“二少，回来了？”

她声音有点大，楼上收拾东西的洛云梦脸色白了白。

接着她听见秦慕南如同催魂的声音：“你是谁？”

随后，秦慕南的声音顿了顿：“你叫白哲秋是吧？”

白哲秋的声音十分干净：“是的。秦叔叔好。”

他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这个“叔叔”两个字让客厅安静下来。

洛云梦赶紧下了楼。

她果然看见秦慕南正阴沉沉盯着白哲秋。

秦慕南冷冷开口：“叔叔？我有这么老吗？”

白哲秋很有礼貌：“秦叔叔大我十岁，我不应